女人把額前有些板結的發絲撩到耳後，重重的歎息一聲便她叫李果兒，去世的人是她妹妹，那姑娘有個很好聽的名字——慕歡。

    慕歡並不是她的親生妹妹，她們是在十年前逃荒的時候認識的，兩個姐妹那時不過十歲，因為，也很容易相信別人。兩人剛踏上來赤澤的道路，憧憬著能在赤澤城生活的更好一些，卻在半道上被雙雙賣到了一戶人家做婢女。

    雖然是近十年前的事情了，李果兒回憶起來眼中還是充滿了恐懼。她席地而坐，雙臂抱膝，下巴抵在兩腿膝蓋中間，渾身都在發抖——大概那是她一生中最陰暗的時光了吧。

    她不想再提及那段往事，話題直接跳躍到慕歡出事的那段時間。她原本慕歡是個性格溫和的女子，但是那段時間做什事都特別急躁，有時候她會倚著門發呆，精神恍惚的厲害，在後麵叫她好多次她才能回過神來。最可怕的是慕歡經常她看見很多人在路上走來走去，可是路上一個人都沒有！

    “那段時間我是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下去，每就聽她神經質地屋到處都是人。尤其是晚上聽她這些，我自己都毛骨悚然。”

    別是她了，白挽和現在聽這些內容，自己再充分想象一下，感覺身上的汗毛一根一根都豎起來了。能看見靈魂走過的痕跡，這也就是那個時候的慕歡已經離死亡不遠了。

    李果兒還在那渲染著恐怖氣氛，白挽和擺了擺手打斷了她的話，問道：“你再仔細回憶一下，有沒有其他人在那段時間接觸到了慕歡姑娘？”

    “其他人？”李果兒望著遠方，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沒過多久，她突然揚起下巴，眼神清亮如三月清泉，“好像有一個穿的跟你一樣幹淨的姑娘來過，不過她隻是出現在我們家附近，我也不知道她和歡有沒有過話。”

    聯想到在街上時那些人看自己的眼神，白挽和不難猜測有一個衣衫整潔的人在苦柳街晃來晃去有多顯眼。這樣看來，這位姑娘確實是很可疑。從剛開始團貓的表現和嬋玉灼熱的反應來看，慕歡的靈魂應該還在，而要想找到她的靈魂，就必須知道那姑娘的行蹤。

    “你還保存著慕歡姑娘的東西？”

    李果兒有，然後爬到床榻下麵，像一條蚯蚓不斷扭動身體，等她灰頭土臉地出現在白挽和麵前，手已經多了一個布包。團貓趕緊湊過去看看，胡須碰到布包的那，它忍不住打了個噴嚏，白挽和甚至能看見它鼻尖上的水珠。

    李果兒心翼翼地拆開布包，麵是一縷頭發，可能是因為放置的時間太久，發絲有些發脆了。按理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隨便剪掉頭發是對父母的不敬，但慕歡能把自己的發絲留給李果兒，也恰恰明了慕歡對她的情誼。

    “隻根據這一縷頭發，就能找到我妹妹的遺體？”很顯然，李果兒不知道白挽和要做什。可她見白挽和確定地點點頭，信誓旦旦地保證能用一縷頭發找到慕歡的遺體，她也就抱著試一試的態度捏了一根慕歡的發絲給了白挽和。

    團貓嗅了嗅那根頭發，頓時興奮起來，眯著一雙貓眼就往門外跑過去。白挽和跟上這賤貓，回過頭還沒話，李果兒就跟了過來。

    兩個人一隻貓氣喘籲籲跑了很久，終於在城郊一條河邊停了下來。李果兒一眼看過去就認出了這個地方：“這不是清水河，茫江的支流。”

    白挽和是不管什清水河渾水河，看見團貓揮著爪子不停刨著一棵樹下的泥土，她也撿了一根木棍跟著扒拉，隻有李果兒愣在原地不知道幹什。她盯著白挽和，眼風從樹叢掠過，隱隱約約一個人的影子刷的一下閃過去。她警惕地又看了一眼，哪還有什人的影子。或許是看花眼了吧。

    看白挽和挖的那賣力，李果兒也不用什工具，直接下手就扒開樹根旁邊的泥土。手觸到一個硬硬的東西，李果兒愣了一下，一把把那東西扯了出來——竟然是半截胳膊！

    李果兒一屁股坐在地上就開始哭：“歡……我們也沒得罪什人啊，你怎就、怎就……”

    按理這半截胳膊剛挖出來，她不該反應這快，但是李果兒隨即解釋她妹妹手腕處有一個葉子形狀的印記，一邊著還一邊指給白挽和看，可白挽和隻是看見了一團模糊的東西，尚且能看出是一片柳葉的輪廓。

    團貓沉默半分，又開始飛速奔跑，這一次，她們找到了慕歡的一截腿。李果兒抱著慕歡的殘肢，隻顧抽泣，直哭的沒有了聲音。白挽和心情沉重地看著她不斷聳動的肩膀，走過去輕輕抱了抱她。

    李果兒哭得更厲害了，斷斷續續地：“從到大……就隻有歡和你抱過我……他們、他們都嫌棄我！”

    白挽和看她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已經不知道該怎安慰她才好，對於一個從失去關愛的人來，再失去一個唯一關愛自己的人，的確是很痛心的事情。那對於白挽和自己呢，失去家人，失去最愛自己的人，她也不好受。

    一滴晶瑩的淚珠掛上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