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輛警車停在一座小木屋前,將它牢牢圍住。
木屋旁是一大片薔薇花田,風輕吹過來,泛起了層層粉色的漣漪。
在場的人全都表情錯愕。因為這棟木屋和這片花田都是屬於顧閔的。
而那個符號被發現的初始地點,也是這間木屋。
“江教授,你們確定沐文舟在這嗎?”王勇看著眼前這棟破敗的木屋,愕然道。這是巧合,還是沐文舟刻意為之?
“那架無人機最後的降落點就是這。”方瑭解釋道。
這時,江奕瑾的手機再次響了。
他接起,電話那頭傳來沐文舟疲憊的聲音:“江先生,你知道什叫做信仰嗎?”
江奕瑾眼神微凜,完全無視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他提高聲音警告道:“沐文舟,你已經被包圍了。”紀淼不在他手,並不能成為直接的人質,所以他們完全可以直接攻進去。
“當你絕望的時候,你就會開始相信信仰,哪怕它極端扭曲。”他的聲音越來越虛弱,卻依舊帶著某種蠱惑人心的力量,“你越在乎她,你最後就會越絕望的。”
“紀淼到底在哪?”
“我的家族一直活在阿茲海默症的詛咒,那個該死的致病基因一代代地遺傳下來。我曾以為我會是例外。”沐文舟自顧自自地說道,“江先生,你懂那種恐懼嗎?在某個未知的時間,你引以為傲的大腦突然崩塌,沒有記憶,沒有認知,甚至連自殺的能力都喪失了……而我所做的一切,隻是在做最後的掙紮。”電話那頭傳來了顆粒物體碰撞的輕響。
“告訴我紀淼在哪,我會可以幫你逃走。”江奕瑾急切地打斷道。
“哈哈,你猜到了,我失敗了。”沐文舟的情緒變得非常平靜,如果一個垂暮的老者,聲音充滿滄桑無奈但卻很淡定。
王勇和方瑭身體一震。沐文舟的話什意思?他失敗了,所以要紀淼陪葬嗎?
“但是,江先生,信仰是不會死的。”
電話隨之被掛斷。
信仰是不會死的……這句話回蕩在江奕瑾的耳邊。
王勇被這通莫名其妙的話磨掉了耐心,他立刻指揮特警人員強行攻進木屋。
“砰”的一聲,兩名特警猛地撞開門,其他特警舉著槍,小心翼翼地進入木屋。
屋子極靜。
一分鍾後,江奕瑾的耳麥傳來回複:“報告,發現目標。”
王勇和方瑭麵露喜色,抓到了沐文舟,就等於大大地提高了找到紀淼的概率。
可緊接著,特警又道:“但是,目標已死亡。
死了……
沐文舟死了。
江奕瑾臉色一變,急忙衝進木屋。其他人也跟著衝了進去。
屋子很整潔,沒有打鬥的痕跡,但地板上卻散落了很多白色藥片。沐文舟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眼睛睜得很大,眼球凸出,表情看起來很猙獰。他的右手還牢牢攥著一個白色的小藥瓶。
林小白摸了摸沐文舟的頸側,他已經沒有脈搏了。林小白道:“死者的屍溫變化不大,死亡時間不超過5分鍾。死因很可能是藥物中毒。”
江奕瑾拿起那個藥瓶,標簽上寫著:卡巴拉汀。這是一種治療老年癡呆症的常見藥物。江奕瑾的表情冷到了極點。他預想了所有情況,但在沐文舟打那個電話前,他根本沒預料到他竟然會死。
“房子剛才被反鎖了,而且這沒有打鬥的痕跡,沐文舟很有可能是自殺或者服藥不當而中毒身亡,”方瑭小聲分析道,“不過結合這種藥的中毒劑量,第二種的可能性不大。”
“難道是畏罪自殺?”王勇猜測道。
“不,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尊嚴。”江奕瑾朝四周環視了一遍,桌子上還放著不少藥瓶:安理申、加蘭他敏……都是治療老年癡呆症的藥物。他語氣一頓,繼續道,“因為他的大腦正在病變。”也就是沐文舟口中的崩塌。
方瑭道:“所以,他已經患上了老年癡呆症嗎?可這樣的話,他怎可能完成這周密的計劃?”
“我想我知道了。”林小白把沐文舟的袖子往上扯了扯,手臂露了出來,上麵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字,“他把計劃紋在了身上。”為了避免遺忘,沐文舟用紋身筆把自己詳盡地記錄了下來。
然而——
“計劃截止到紀淼失蹤。”林小白失望道。
“那怎辦?”王勇深吸了一口涼氣,“時間隻剩下半個小時了。”
“泥土。我們可以提取沐文舟鞋底的泥土,通過泥土的類型分析出沐文舟去過的地點。”方瑭道。
“然而時間不夠。”林小白打開方瑭的那台電腦,視頻的紀淼已經呼吸困難,而且情緒也有些不對勁,“箱子的氧氣很可能並不能維持兩個小時。”
“怎辦……那現在怎辦?”老張急得在原地跺腳,“紀淼那孩子肺活量大,那點氧氣肯定不夠啊。快點想想辦法啊!再晚就真的來不急了。”
“花田?紀淼會不會被埋在花田?”章鋒指著木屋外的薔薇花田。
“有可能!”
“生命探測儀帶了嗎?我們把整個花田都翻過來,我就不信找不到紀淼!”
方瑭麵色猶豫,他看向江奕瑾,“紀淼會被埋在花田嗎?”
江奕沒說話。他從沐文舟的上衣口袋摸出了一張老照片:沐文舟和其他幾個人並排而立——這是他們社團成立時拍下的照片,跟江奕瑾在江遠帆那找到的那張一模一樣。
沐文舟是個念舊的人。
良久之後,江奕瑾的表情很冷,他緩緩道:“我們應該回到那個開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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