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車水馬龍的街道,少年雙手揣在夾克衫兜,嘴嚼著泡泡糖,如海藻般濃密的藍色卷發隨意束在腦後,肌膚在陽光下泛著橄欖色的光澤。
慵懶而性感。
虞藍晃晃腦袋,懷疑頭是不是進了水。
這臭屁的家夥跟性感有半毛錢關係啊?
“你在這兒幹嘛?”
嘴著平淡的問候,虞藍臉上終於有了笑容,她穿過街道,站在人魚少年麵前。
目光在空氣遊蕩了一圈,侞庚立刻無視了閑雜人等。
“隨便逛逛,了解一下人類的世界,跟我們海底有什不同。”著,他抿了一下唇,眼底不經意透出一點兒不知所措。
“……我帶你四處走走,你想去看什?”話出口,虞藍暗罵自己多管閑事,他迷路他的,關她什事兒?
少年聞言很高興的樣子,唇揚起一個愉悅的弧度。
“好啊,我想去紅燈區看看,帶路吧。”
“……”
虞藍:我現在收回剛才那句話還來不來得及?
每個城市都有所謂的“紅燈區”,也許它們會冠以各色各樣不同的名字,事實上,生活在那的人命運終究殊途同歸。
見虞藍沉默地走在前麵,人魚少年響亮地吹破了一個泡泡。
“喂,你是不是覺得奇怪,為什我要去那種地方?”
回頭看了一眼他臉上譏誚的笑,虞藍笑了笑。
“有什好奇怪的,‘男子知好色而慕少艾’,就跟要下雨娘要嫁人一樣,多正常的生長規律。不過嘛,我要提醒你:盆友節製一點。”
人魚少年瞪了她一眼,沒好氣地撇開臉:“……不是你想的那樣。”
對於這種少年維特式的煩惱,虞藍並沒有多少好奇心,她哼著不成調的曲子,隨意地點了點頭。
來好笑,精品街這種集奢靡與昂貴精致於一身的地方,與少年要去的目的地僅隔了兩個街區。穿過一條狹長曲折的巷道,走過兩側拱立的灰牆,繚繞著淡淡霧氣的那片街區,就是傳中的“紅燈區”了。
視線在那些妖異靡麗的霓虹恍惚了一瞬,虞藍停下來。
“到了。”
完,她率先邁步朝前走去。
少年在虞藍身後低聲喊住她。
“……我母親出身在深海的‘紅燈區’。”
他低著頭,臉頰一側的頭發從耳後滑落,遮住了他眉眼。
“我隻是,想看一看。”
虞藍不知道他現在臉上是怎樣的表情,想來,肯定不太好看。
“既然看過了,那就走吧。”她語氣平靜,“還是,你想再走近一點,到更麵的地方去看看……”
人魚少年沉默了一會兒。
虞藍並不著急。
她雙手環抱,斜倚著身旁一輛亮漆黑的懸浮轎車,膝蓋到腳尖是一條直線,建築物屋頂的燈光錯落地灑在她發梢、肩頭。
當它們熄滅,她也一同融入了夜色。
“不用了。”少年抬起頭,他主動回身往來時的方向走,“我要去看看別的地方。”
虞藍對他挺得筆直的背影無聲微笑。
“對了,你為什一個人到處瞎逛,軍部那些人也是心大,放你一個人亂跑,走丟了怎辦?”緊了緊步子跟上去,虞藍用腳尖將一個被壓癟的金屬罐子掃向街角的垃圾桶。
少年雙臂枕在腦後,仰頭看著被暮靄漸染的空。
“……誰告訴你是他們放我出來的。”
“什?”虞藍愣了。
“我自己跑出來的,真笨。”
虞藍哎喲了一聲,湊上前呼嚕了一把少年毛茸茸的腦袋:“連翹家跑路都學會了,你來我們人類的世界都學了些什啊。”
少年驕傲地揚起下巴:“‘水族館老板家的故事’演過類似的情節,學以致用,我隨便試了試,沒想到就成功了。”
虞藍扶額。
少年啊,你都學了些什……不要當電視兒童,學點兒好的吧!
還有啊,軍部那群人難道都是吃幹飯的?養他們真是浪費人民交納的稅!連個人都看不住,他們484傻?
被狠狠腹誹的軍部幹事們集體打噴嚏,正遍尋不著人魚少年蹤跡的他們,此刻每一個人都被愁雲慘霧籠罩,感覺未來黯淡無光,心累不愛。
“快走快走,我要去看‘水族館老板家的故事’拍攝現場,我查過了,有個博物館是不是?你快帶我過去。”離開了那片氤氳神秘的街區,少年渾身上下充滿了活力,仿佛先前那個迷茫又脆弱的影子全都來自虞藍的幻覺。
虞藍對這種奇怪的地方完全沒有概念,她隻好求助場外觀眾——把遠遠跟著的姐妹花招呼過來,既然自己不認識路,那就充分利用身邊的資源,讓她們當活點地圖好了。
幾個人站在街道拐角研究路線,虞藍無所事事地支起脖子四處張望。
這一看,就正好捕捉到某個鬼鬼祟祟的人影。
眼熟。
肯定在哪兒見過。
而且記憶還十分新鮮,冒著微微的熱氣。
一秒、兩秒、三秒。記憶搜索完畢,鎖定目標。
“那家精品店被開除的女人……她怎會出現在這?”虞藍皺眉。
在少年好奇的追問下,虞藍便把事情如此這般地給他聽,聽完,少年興奮撫掌:“那還愣著幹嘛?趕緊追過去看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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