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多風被涼爽的清風撫醒,悠悠然地睜開眼,伸個舒爽的懶腰。身前的柴火早已燃盡,灰白的灰燼鑲嵌在未燃燒的黑褐色樹枝餘薪中,讓他想起姨媽做的巧克力奶油餅派的甜蜜滋味,突然湧上來的饑餓感亂了心情。
陽光從樹林深處滲透過來,驅趕著薄薄的霧氣和涼意。艾多風緩緩站起身來,透過枝葉望向空,星星早已不見,半張朦朧的月亮半青半白,像水中的倒影。艾多風還記得,去年夏和伊莎貝拉坐在亞斯克河畔,雙腳拍打著月影,回味著“光之歌”詹姆斯的故事。
“伊莎貝拉還好嗎?他發現我離開了嗎?一定會的。那他會難過嗎?會嗎?”艾多風的腦子突然閃現出那張使般的笑臉,為自己的問題迷惑不解。
“怎?要下雨了嗎?”艾多風的思緒被一個睡意朦朧的聲音打破。
“我也不知道!”
“你看得似乎很入神,我以為你會辨別氣!”米奇頓的聲音有些沙啞,清冷的早晨總是如此令人難受。
“我,我隻是在想些事情。”
“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情,我勸你還是省省吧。還是想想怎弄隻兔子吧!”米奇頓一想起半個月沒吃點肉,心情就很糟糕,沒聽出艾多風的低落情緒。
“我想,也許今咱們會成功,昨咱們差點就抓到一隻呢。”艾多風希望給米奇頓些信心。
他自己倒是還能應付,畢竟在夢禁之都的時候也沒吃得比這好多少。
但是,米奇頓是不一樣的。雷洛每隻肯走半日的路程,艾多風又太瘦,隻能米奇頓一個人背著。不攝入足夠的食物,根本沒有力氣。這幾日,每走的路程明顯在縮短,這樣下去確實是個問題。
“你昨也是這的,風。”米奇頓垂頭喪氣地站起身來。
遠處的雷洛,自顧自地吃著青草,悠然自得。
“有時候,變成驢似乎也沒什不好,吃點草就夠了。”艾多風看著吃草的雷洛。
“嘿嘿。”米奇頓回過頭來望向雷洛,心情好了許多,“我還是做個吃野菜的人舒服些。”
這一路上,“驢”先生總是兩個人苦中作樂“工具”。
“走吧,希望這次真能抓到一隻,我都快忘了肉的滋味了。”
“我早就忘了。”艾多風跟在米奇頓後麵,撥開身前的灌木叢,向遠處走去。雷洛抬起頭望了一眼顫抖的灌木叢,又將頭埋進身下的那片嫩草中。
樹葉輕輕地飄落到艾多風的頭上,樹林中隻能聽到遠處傳來的鳥鳴。艾多風舉著米奇頓的劍,蹲在一顆粗壯的鐵山樹後麵,麵色凝重。
“吱,吱吱”遠處,突然傳來雜亂的踩踏聲,艾多風立刻緊張起來,手中的寬劍在陽光中閃著白芒,汗水從額頭滲出。
“風,動手。”
艾多風聽到米奇頓的號令,緊閉雙眼,手起劍落。白色的劍刃閃著寒光,斬落而下,鮮血從草叢中飛濺而出。
“殺,殺,殺了嗎?”米奇頓上氣不接下氣地坐在不遠處的草叢中,期待地望向艾多風。
艾多風閉著眼睛也能感受到溫熱的鮮血在手背上滴落,想象著兔子的慘狀,一陣惡心。
“喂,喂,風。”快看啊,咱們做到了。米奇頓走過來,看到橫陳在劍下的兔子,高興地。
艾多風鼓足勇氣,睜開眼睛。被白刃砍成兩半的兔子靜靜地躺臥在血泊中,肚腸在猩紅的血肉中仿佛蠕動的長蟲。
一陣惡心湧上咽喉,艾多風轉身爬開,扶著身旁的鐵杉樹幹嘔起來。
“你還好吧?”米奇頓走過來,關切地問。
“我沒事,隻是,隻是有點不適應。”艾多風的肚腹中實在沒什東西,根本吐不出來,反而攪得胃一陣絞痛。
“之前沒殺過動物?”
艾多風虛弱地輕輕搖頭,抹去嘴邊粘稠的唾液。
“沒關係,習慣習慣就好了。我參軍時,有個士兵,看見廚師殺了隻雞後居然嚇尿了。我們笑了他整整一年。我現在還能想起那家夥的樣子。你比他強多了。”
清風吹散了濃重的血腥味道,艾多風感覺舒爽多了。他抬起頭來,看著眼前微笑的米奇頓。第一次感覺這次旅途的艱難,突然有些彷徨。
米奇頓似乎讀懂了他的眼神,笑著:“怎,這快就害怕了?偉大的行者是無所畏懼的。你忘了?這可是你的。”
“我是要成為偉大的行者的,就這樣放棄了?難道還回去嗎。不,我寧願死在外麵。”夢禁城的日子跟殺隻兔子相比要難過百倍千倍,艾多風吐了口唾液,感覺一切沒那遭。
“走吧,回去吃頓香噴噴的烤兔肉。我有些迫不及待了。”米奇頓邊,邊撿起寬劍別在腰間,騰出手來撿起分成兩半的兔肉。
“我來吧。”當米奇頓走到艾多風身旁時,艾多風向兔屍伸出手。
米奇頓顯示一愣,然後笑了。
“艾風!你聽見沒!”艾風的意識,被這深沉的聲音拉了回來。
老教授的辦公室簡單得不能再簡單。南麵牆上掛著一幅著名書法家楊木的書法。大大的“思”字,看不出任何情緒。左邊的書架滿滿的書籍,看不清出都是些什書。右麵的牆壁上簡樸的時鍾,分針追著秒針不停地跑,大大的黑色數字一目了然。黯啞的黑色木製辦公桌沒有任何花紋條格,老式的台燈旁擂著一摞書籍,大部分跟哲學有關。桌子前麵的兩張木椅子上坐著艾風和伊莎貝拉。
艾風如坐針氈般坐在這將近半個時,老教授激情不減,繼續口若懸河。剛飛出牢籠的思緒又被抓了回來。
“聽到了,您得對,我一定改。”艾風坐直了身子,恭敬地。旁邊的伊莎貝拉笑彎了嘴。
“要不是人家姑娘懂事,我肯定讓你不及格。”老教授抑揚頓挫地。
“是是,您得是,您得都對。”艾風“諂媚”地。
“行了,行了,少在這拍我馬屁。快走吧。”
“您得對!”
“嗯?”老教授挑起了眉頭。
“教授再見!”艾風心理懊悔自己不動腦子回話,立馬起身頭也不回地向門口奔去。
“教授再見。”伊莎貝拉不緊不慢地跟著走了出去,臉上的笑容依舊不散。
“哎媽呀,老爺子太嚇人了。”從房間出來後的艾風如獲大赦。
伊莎貝拉沒有搭話,隻是低頭靜靜地跟著。
“你是在笑嗎?”
“沒有啊。”伊莎貝拉抬起頭看著艾風,笑容如陽光般明媚。
“你分明在笑嘛!我很搞笑嗎?”
“咯咯咯,是啊。”伊莎貝拉捂著嘴巴,笑出聲來。笑聲似被風吹過的鈴鐺聲,清脆悅耳,在走廊四壁彈躍。
“呃,”艾風不知什好,尷尬地用手搓搓鼻子。麵前謎一樣的女孩,總能令他不知所措。
“咯咯,看你那傻樣。走啦。”伊莎貝拉半推半挽著艾風,向前走去。
走出辦公樓的時候,太陽已近西垂,金黃的餘暉刺得眼睛生疼。
“要命了要命了,都這個時候了,老爺子可真能啊,這不耽誤我事嗎。”艾風想起今少收了半舊貨,一陣肉疼。
“那個,那個伊莎貝拉,”艾多風慢慢撥開伊莎貝拉攥著自己胳膊的雙手,“我得去打工了,或許,那個,你要是願意的話,咱們明見吧。”
艾風搓了搓鼻子,“不,不,咱們別見了,你回國去要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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