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燈，車燈還有千家萬戶的房間溫暖的晚燈，在夜晚降臨之後，理所應當地占領了城市的大街巷，老濱城十八街行將湮滅的幾盞路燈，像耄耋老人般蹣跚在城市的角落。老舊的瀝青路坑坑窪窪漏出大麵積的石子來，出租車的燈光在地表搖擺不定。

    “姑娘，到了，就是這兒了。”司機停下車，對後座的伊莎貝拉，“大晚上的，這地方可不安全啊，姑娘，沒什事來這幹嘛？”

    伊莎貝拉沒有回答，掏出0元錢遞給司機，“好，收您0，找您5塊。”司機打開燈，在腰包摸索著。司機長著一張圓臉，顴骨很寬，厚厚的嘴唇。

    “麗景區認識嗎。”伊莎貝拉問。

    “認識。”司機拿出一張5元錢，上麵沾滿了汙漬。

    “明早6點，來這接我。”伊莎貝拉推開車門，下了車。

    “什？喂，姑娘，你的錢。”司機感覺莫名其妙，探出車窗衝著伊莎貝拉喊道，“我來接你了嗎？”

    伊莎貝拉毫不理會，自顧自地向前走去，路燈閃爍著黃光，許多飛蟲圍著燈頭打轉，燈罩黑乎乎的全是他們的屍體。

    司機打開車門，伊莎貝拉已經消失在不遠處的街角，看不見身影。司機握著5元錢的左手無奈地向胸前甩了下，重新坐回車。車門關上的一那，他從縫隙中看到白紅相間的奇怪圖案。他重新推開車門，地上的圖案逐漸明朗起來。一道粉筆勾勒出的輪廓，殷紅的一團陰影分明是攤幹涸的血跡。司機透過車窗，掃視了周圍的地麵，“1、、、4。。。”他不自覺地咕噥著。

    “，”地一聲悶響，車門被重重地關上，坐在駕駛室的司機打了個機靈，手腳不停，最後從後車鏡望了眼伊莎貝拉消失的街角，駕駛著出租車風一般地離開現場。

    爛尾河腥臭的味道到了晚上緩和了不少，因為氣溫的原因。沒有燈光也沒有星光，風塵仆仆地老街像被孩子遺棄的老人，固執地守著自己的生活。伊莎貝拉拾起一根幹草棍，右手在草棍的一端淩空旋轉幾周，一點微光附著其上，慢慢變大，最後變成拳頭大的圓球，散發著柔和的白光。

    再轉個街角，經過一棟被挖掘機刨去大半的紅色矮樓，麵前是一麵紅褐色的圍牆。伊莎貝拉走過拱形門頭，將光源掃過前麵樹立的樓房，照片的畫麵恰好在她現在站立的位置上拍攝的，雖然現在是晚上，但伊莎貝拉還是一眼認了出來。

    伊莎貝拉越過瓦礫遍布的石板地，鑽進昏暗的樓道，在樓梯口發現了那道鏽跡斑斑的防盜門。

    沒有上鎖的房門發出吱嘎的響聲向外展開，在寂靜的夜晚格外響亮。伊莎貝拉走進屋內，右手舉著草棍，其上的白球突然光芒大盛，將整個屋子照亮。

    這是迄今為止，她見過條件最差的房間了，牆皮發黴脫落，棚頂塌陷，家具拚湊，玻璃破碎，要在這樣的環境下住上三年，真的難以想象。伊莎貝拉的眼淚在眼眶轉圈，鼻子酸酸的，她狠狠地抹了把臉，止住淚水。

    走到房間中間，伊莎貝拉將手中草棍向上一指，一道白芒筆直地衝向棚頂，然後向四周擴散。白光像湧動的水波貼著四壁擴散到地麵，最後在伊莎貝拉的腳下重新匯聚。

    “噗”的一聲輕響，所有白芒驟然消失，房間被一層透明的波紋籠罩起來，一道白芒在棚頂擴散後又在地麵重聚，周而複始，房間內流轉著月亮般晶瑩的冷光。

    伊莎貝拉躺倒在泛黃的席夢思床墊上，右手輕輕摸索著輕薄的棉被，閉上眼睛進入夢鄉。在夢，她再次失去了艾多風。還好，夢她不是一個人，有和善的母親，嚴厲的父親，還有寵愛她的外公。亞斯克聖殿的燭火永遠都比凡爾登堡的壁爐有生氣。

    第二，當太陽升起的時候，伊莎貝拉已經坐在出租車上，聽著司機無休止的嘮叨。

    “姑娘，你昨晚不會在那住了吧？我昨回家看了新聞，我的媽呀，你猜怎著，就在昨我停車的位置上，死了六個人，我真看到血跡了。實在的，早上來這我還是有點害怕，死人了耶，”到這的時候，司機的聲音突然眼得很低，“也許換個人可能真就不來了，但咱不是欠您的錢嗎，做人就是要厚道，我做這多年司機從來拾金不昧，不是跟您吹，就為這個，咱還得過獎唻。”

    “還有多久到？”伊莎貝拉完全沒理會司機的話。

    “還得十多分鍾，這還是出來的早，要是趕上上班高峰期，那可毀咯。”

    這一路上，司機一直個不停，伊莎貝拉有一句無一句的應著，很快到了目的地。

    伊莎貝拉下了車，“麗景花園”四個大字赫然出現在對麵的區門口。

    “b15樓怎走？”伊莎貝拉問門口的保安。

    保安是個年輕的夥，耷拉個腦袋沒精打采，消瘦的臉上因為新起的粉刺鼓了個大包，看到伊莎貝拉瞬間精神起來，“順著這條道往上走，第三個路口右拐就是b區，15樓對麵有個花園，很好找的。”

    “謝謝。”伊莎貝拉從僵硬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保安笑得更加燦爛，隻是因為臉上的大包顯得有些慘淡。

    15樓0號住戶紅褐色的防盜門上貼著“私家偵探”四個字。

    “當當當”伊莎貝拉拍打房門，“當當當”

    “來了來了，這早誰啊。”幾秒鍾之後，房內傳來沙啞的聲音，很是不耐煩。

    “當當當”伊莎貝拉接著敲。

    “”的一聲，在安靜了幾秒後，房門被打開了，一張胖乎乎的圓臉從敞開的縫隙中擠了出來。

    伊莎貝拉一把拉開房門，屋內的人被晃得一個趔趄。

    “喂，你是誰啊？。。。”李胖子長著一張圓臉，雙下巴，招風耳，朝鼻，眯起的眼睛看不到眼球。作為私家偵探這樣的長相確實有些引人注目。

    客廳有張寬大的辦公桌，一台筆記本和一個顯示器並排放在桌上。打印紙和報紙胡亂散在上麵，兩桶吃過的泡麵桶摞在一起，幾隻蒼蠅在上飛舞。

    “你是李胖子？”伊莎貝拉問。

    “你誰啊？”李胖子有些不高興了。

    “我問你是不是李胖子？”伊莎貝拉的語氣很不友好。

    “哎呀，一個丫頭片子還挺狂啊，腦子不好吧你，一大早上來別人家發什瘋，趕緊給我走。”李胖子不耐煩地，左手指著門口。

    伊莎貝拉走到門口，輕輕地關上門，“有些話，確實需要關起來。”

    “怎？難道還要我伺候伺候你？”李胖子看著伊莎貝拉的行動，意味深長地。

    伊莎貝拉轉過頭，眼神變得冷酷起來，右手向外一推，李胖瞬間向後飛去，撞在牆上。

    “我問你是不是李胖子。”伊莎貝拉再次問，慢慢向李胖子走去。

    躺在地上的李胖子點點頭，背上傳來的巨大疼痛讓他躺在地上無法話，更不能動彈。

    “艾風到底得罪什人了？為什在你給我的資料，什都沒提？”伊莎貝拉的聲音越來越高，最後近乎咆哮。

    李胖子感覺到危機，掙紮著跪在地上，右手示意伊莎貝拉別動手。

    “方，方俊葉，我，我惹不起的。”李胖子努力將氣喘勻。

    “有他的資料嗎。”

    “有，有，有，我找給你。”李胖子邊，邊爬向辦公桌。

    打印機傳出“”的聲音，一張張白紙從中傳遞出來。李胖子將所有的資料排好序，按壓訂書器的手控製不住地顫抖，“都，都在這了，我真的是有苦衷的，求求你，放了我，嗯？放了我。。。”李胖子肥圓的臉上汗水不住地流著。

    伊莎貝拉接過資料，照片上的人正是那和艾風對話的人。

    “你就是方俊葉。”伊莎貝拉邊嘟囔邊向外走去，“”的一聲悶響，房門被緊緊關上，獨自留在屋的李胖子如釋重負，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

    濱城警局刑偵一隊的會議室再次坐滿了全部組員，雷蕭坐在座位上抽著香煙，資料放在桌上，因為反複翻閱，很多紙張已經反卷。

    “國情局？這種案子用得著國情局嗎？”林雲有些疑惑。

    “這個案子要比你想象的難辦得多。”雷蕭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