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音。
長長的忙音。
咕咚咕咚,咕咚咕咚。
像是心髒跳動的聲音。
眼前是一片緋赤,那緋赤大片大片的濺來,濺紅了她抱著兔子玩偶的手臂,濺紅了她發白泛青的臉頰,濺紅了她大睜著馬上就要掉下淚來的雙眼。
蕾娜……!
一片鮮紅之中,順著蜿蜒腳下的鮮紅往前去的她了母親絕望的臉。
逃!快逃!!
被人像牲口一樣按在地上,用刀刃抵住白皙脖頸的母親腳邊躺著的是不成人形的父親。
蕾娜快逃!!!
她身上濺的那些血,正是她父親給予她的後的溫暖。
不要回頭——!!!
啊……這一次,又一次,依舊……
麗奈,我們愛你!不要忘記我們愛你!
婦人親吻了她的額頭。那濡濕又溫熱的觸感帶著後的決絕。
記住爸爸的話,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活下去!
男人的聲音帶了一絲抽噎,他用力握了握她冰涼的小手,像是要把自己的力量傳遞給她。
然後,婦人和男人一起把她嬌小的身軀又往衣櫥深處的暗格塞了塞。兩人對視一眼,帶著堅毅的神情關上了暗格的門。
她縮在小小的暗格之中,聽著衣櫥被關上的聲音,聽著腳步遠離的聲音,聽著男人的咆哮與婦人的尖叫,聽著“那些人”怒氣衝衝地咆哮:“媽的!又讓他們把‘那個’送跑了!”
……莉……拉……
身負重傷的女子用手去抹她臉上的眼淚,而她的手中還握著剛采來的小野花。
不要再……回來了……
小野花來是她要送給媽媽爸爸、也就是女子還有女子丈夫的,可現在,這些小野花隻能用於祭奠麵前的死者。
蕾娜。
麗奈。
莉拉。
憐娜。
奈。
莉娜。
蕾拉。
莉奈。
憐奈。
……
還有許許多多自己都忘了的名字。
以及,許許多多自己都已經記不住了的姓氏。
究竟有多少次了呢?保護她的人,給予她名字的人,讓她能得家庭溫暖的人,一次一次又一次的重複著被殺的命運。
鈴奈,你做得的吧?
和自己的雙眼絕不相同的棕色眸子凝視著她。將存折、印、銀行卡、儲物櫃的鑰匙等一係列東西遞鈴奈手上的女子緊緊地握著她的手。
媽媽……
她望著女子,流出了眼淚。
不要哭!鈴奈,不要哭!
女子抱緊她顫抖個不停的身體,親吻她冰涼的額頭。
你要記得,無論什時候我和爸爸都會在你的身邊!
一旁的男子點了點頭。他蹲下身,含著淚環住了妻子以及“女兒”的身體。
鈴奈,“爸爸媽媽”們都很愛你很愛你……即使我們不在你的身邊,你也是我們重要的女兒。你從來不是沒人要的孩子。
我們隻是……隻是——
男子哽咽了。他的妻子卻是展顏一笑。
……我們隻是太脫線而已。
女子揉著女兒濃密的黑發,溫情脈脈地笑道:寶貝,我們的鈴奈。對不起,我們沒有辦法照顧你的感受。因為我們還有別的事情想做……因為我們還有別的事情必須要做,所以冷落了你。
寶貝,對不起,寶貝。我們總是因為要工作而沒法陪在你的身邊。我們那任性,總是讓你跟著我們搬家。
但是啊,寶貝。無論去什地方,你一個人也能照顧好自己的,對不對?
你是個堅強的孩子。你是個比任何孩子都要堅強的好孩子。
即使爸爸媽媽因為工作而出門在外,你也可以好好地生活的,對不對?
寶貝,寶貝,我們的寶貝。這次爸爸媽媽也要因為工作而出門……或許是出很長很長時間的門。這次,你也可以好好地照顧自己,直爸爸媽媽回來的,對不對?
鈴奈,我和你爸爸又要出門工作去了。
女子和男子相互攙扶著站起了身,兩人背著光投下的影子籠罩在她的身上,讓她又一次聽了那個聲音。
咕咚咕咚,咕咚咕咚。
啊啊,好痛。好痛。好痛。
“……”
她蠕動著嘴唇,拚命地試圖拚湊出些言詞。
媽媽,爸爸,不要走——
不要走啊——
路上,小心……
她的手心被抓在手中的銀行卡、儲物櫃的鑰匙以及印等瑣碎小物硌得生疼。淚眼模糊之中,她擠出了個再扭曲不過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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