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影婆娑,幹枯的樹枝上麵開始抽出了綠芽,又是一年新春,最是能體現在這些對季節極為敏感的綠樹上。
那些樹影被風吹的晃動,映照在窗欞上宛若隨風起舞的女子,窗戶被糊得密不透風,過些日子便也會打開。
畢竟如今二月乍暖還寒,秦國的春比旁地方來的晚上一些,基本上到了三月才是真真正正的步入春的腳步。
魏冉如今手還捧著湯婆子,身上攏著狐皮大氅,那上麵沒有一絲雜質,盡數透白光亮,摸起來也極為柔軟,整個攏在身上也不顯得肥壯。那神色有些病懨懨:“我二十四歲就嫁過來,如今孩子都生了,可就是不適用秦國寒冷的氣。”
要離陪著她坐在旁邊話,相比起她穿的就單薄了許多,隻是一件尋常的淡紅色襯衫,上麵繡著楓葉的紋樣,頭發難得的挽成了女人的發髻,上麵插著兩根楓葉簪子,也算是交相輝映。這邊身子往前趴,趴到了那沉香闊木的桌子上,打了個哈欠,含糊不清的:“虧得你生下來就是個公主,要是尋常人家年年受凍,那你怕是都要哭喊地了。”
“你還真別,從前我對我父親沒什好感,隻覺得我與他不過就是陌生人,老爺硬湊到一起去,他盡他的本分,我盡我的本分而已。可如今年歲漸長細細思來,我這衣食用度全都是從他身上拔下來的毛,十五歲以前全靠他養活,也算是一份大的恩情。可我卻逼死他的兒子,禍害了他的國家……”魏冉著著自己就住了嘴,繼而一笑:“這都做了,有什好的,我最近真是嘴碎了。”
那你就不是那糾結女兒的心腸,既然當初能狠心下了決定,如今有什結果都是意料之中。
“你是他的女兒,血脈便沒有斷,如今是秦王的,將來是你兒子的,還是魏國。”要離又打了一個哈欠,斷斷續續的安慰。
魏冉瞧著她那副樣子,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別光顧著我,你這是昨沒休息好?”
她鬱悶的點了點頭。
魏然一臉嬌笑:“從前我隻以為你是個不開竅的木頭,還為你的婚姻大事焦慮過,沒想到你不吭不響便將逍遙弄到手中,這可是好本事。大名鼎鼎的莊子是何種滋味呀?”
要離起先聽了個迷糊,後來聽了個清楚:“真沒和他好,他是個正人君子,和他好了,他是個歪人君子。”
魏冉聽著這種形容忍不住撲哧一笑,身子忍不住往她身邊靠了靠,下意識的壓低聲:“怎個歪法?”
她一本正經道:“還沒畫眼的事兒能當做閨房之樂拿出來,更甚者便不能了。”
魏冉笑得更加曖昧,對自己身邊的宮人招了招手:“去給逍遙端一碗羊鞭湯補補身子。”
從前她投懷送抱不見逍遙點頭,如今心中起了戲弄之情,自然要嘲弄一番。
要離從桌上爬起來,耷拉著眼皮道:“你在吩咐人收拾出來一間宮殿,叫我們兩個分開睡,否則我遲早都要困死了。”
“那怎成?喝了我的湯,哪還能分開睡?”魏冉揮了揮手,開始趕人,臨走時還囑咐了一句:“青白日的輕點折騰。”
要離茫然的“啊”了一聲,便回到自己的宮殿,看看白能不能回去補一覺。
如今的氣對於要離來倒是正好的,春光明媚,就是有幾分涼風,那對一個風來雨去的人來,一點都不是事兒。
索性幹脆也不回宮殿,隨便找了路邊一棵樹跟個靈巧的猴子似的就爬了上去,倚在樹杈上酣。
她做了兩個夢。
第一個是她將蘭容若放到樹枝上,沒有走,跟蘭容若一起躺在樹杈上,後來要下雨了,她就將人帶了下來,正好遇見秦王想要調戲蘭容若,被她痛扁一遭,兩人高高興興的回了魏冉身邊。
第二個夢是在楚國王宮,她也喜歡趴在樹枝上睡覺,楚王不知從哪兒撿了個木棍,用力的戳著她的腳,哈哈大笑:我才得了一匹寶馬,咱們出去打獵,去鳳凰池邊逛逛。
要離豁然驚醒,噌的一下坐了起來,因為是在樹枝上險些摔下去,好在手機眼快一把抓住。
她平複了一會兒心情,伸手摸了摸自己臉,有些濕潤。
再揚起頭來瞧一瞧,原來是空落雨了。
豆粒兒大的雨滴一滴一滴的往下落,砸得人生疼,她趕緊就從樹上跳了下來,急匆匆的回了自個兒的宮殿。
至於方才做的那兩個夢,早就已經拋之腦後,記不起來。
悲傷大概也是有的,隻是感情淡漠,或者是木訥,那點悲傷被稀釋在稀釋,早就剩不下什,腦袋也記不起來什。
要離被淋成了個落湯雞,匆匆回了殿內,宮女急忙煮了薑湯水,還給她打了洗澡水叫她洗澡。
這薑湯水是喝了,可惜洗澡卻成了麻煩。
逍遙就坐在那一動不動,這邊放著碗燙,他也不知道在那琢磨著什,總而言之那眼神瞧著有些危險。
要離萬般無奈的開口:“你能不能先出去,我想洗澡。”
逍遙掃了她一眼,笑的將這碗端了起來,晃了晃:“洗澡可以,先回答我幾個問題,你去見魏冉和她了些什?為何給我送了這一碗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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