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她躲避那人的灼熱視線時,上方皇帝抬手指了指一旁的凳子,對她出聲道“淺止啊,去那邊坐著吧,別站著了。”
顧淺止轉頭,見著皇帝此時麵上的那份憔悴,也是沒多推辭,點頭道“是。”
說罷抬眼便去尋著凳子,可似乎是有些不巧,打眼在一旁尋了一圈,的確有一個空位是不錯,但那個空位偏偏在那東廠主子的一旁,腳下的步子頓了頓,默歎了聲抬腳走了過去。
方才偷偷打量他,怕是早已被他發現了,此刻要坐在他旁邊,還真是有幾分心虛。
見著顧淺止走到一旁坐下,底下的殷元香立即不願,猛地站起了身,指著顧淺止對著上方的皇帝抱怨道“父皇,為何她就可以找個位子坐下,香兒就不可以?”
許是平日寵她寵的有點過,此時的皇帝見了她如此的一番所做作為,又加上回想起她對顧淺止做的那番惡毒之事,本是憔悴的麵色立即變得鐵青,抬手拿起手中的茶杯朝著她扔去,沉聲道“放肆!”
從未練過武功,對於那飛來的茶杯,殷元香隻能抬手擋在臉前,好不容易擋下了茶杯,袖上卻傳來一片的滾燙,燙的她忍不住的落淚。
但囂張跋扈如她,此時還是仗著平日皇帝對她的那份寵愛,看向皇帝不爭氣的紅了紅眼,道“父皇做何拿茶杯打我?難道與那顧淺止想比,你更疼她不成?”
將殷元香的這番舉動絲毫不差的瞧在眼,皇後的心底涼了涼,她向來是不得皇上恩寵的,但她的女兒不一樣,雖是她所出,但皇帝一向都是對她這個女兒寵得很,自然,她也是憑借著皇帝對這個小女兒的寵愛硬氣了些。
本以為,皇帝對她這個女兒的寵愛是好事,縱然使得這個女兒的脾性差,有些囂張跋扈,無法無天,但也從未做出什出格的事。
今日,皇帝派人來尋她,說是她這個女兒竟敢買通人去謀害顧淺止,她了解她這個女兒,雖脾性大,與顧淺止的關係也是向來差的很,卻是萬萬不會做出這等事的。
但自她進了這個屋,看到了屋內不止有顧雲韶,甚至,還有顧老,更甚至,還有東廠的那位主子。
她知道,隻要東廠的那位主子在,此事就可以說是已確信無疑,板上釘釘之事,而有雲王府的那兩個人在,那就表明,此事,他們必定要深究到底了。
她雖為皇後,卻沒得一點皇上的寵愛,而她的這個女兒,得了皇上萬般寵愛,今時今日卻是弄成了這樣一番的脾性,不僅敢當眾忤逆當今的天子,在眾人麵前,也是鬧著讓她都感到羞愧的笑話。
而她女兒向來的勁敵,雲王府的顧大將軍顧淺止,此時正一臉平靜甚是諷刺的看著這番鬧劇,到頭來,皇帝的那番過分的寵愛,對她這個女兒來說,竟是壞事嗎?
感覺到身旁的皇帝氣的顫了顫身子,此時她心下也羞愧到極致,忍不住的將手中的茶杯“啪”的往桌上一放,看著底下的殷元香冷了聲道“夠了!你還想鬧到什時候?非要掉腦袋不可嗎?”
顧淺止抬眼看了看上方同樣是一臉鐵青的皇後,極輕的扯了扯嘴角,不屑的移過了眼,如今對於這個女兒的所作所為倒是看不過去了,隻怕是為時已晚。
許是從未被皇後如此冷聲的訓斥過,殷元香麵上的那份怒氣怔了怔,半晌眼中的淚終是沒忍住的流了下來,看著皇後喏喏道“母後,竟是連你也跟著他們欺負香兒了嗎?”
皇後皺了皺眉,她的這個女兒,不知該說是天真單純的好,還是該說傻到蠢好,如此的一個場麵,孰輕孰重,真真假假,到了此時竟還分不清。
但對於她這個女兒,不僅是皇帝疼愛的很,她也是向來疼愛的很,有些無奈的歎了聲氣,道“你且先老實的待在那便好,是非公道,皇上自然會辨明,休要在胡鬧。”
身旁的皇帝又是冷哼了聲,讓皇後的心下顫了顫,隻希望待會的刑罰能夠輕一些,重的刑罰,恐怕她這個女兒也承受不起。
殷元香擦了擦臉上的淚,心中仍是持著此事不會被發現的信念閉了嘴安靜的站在原地。
相比於她,一直安安靜靜的跪在一旁的顧之晴心下倒是不怎安穩,雖先前是講好了,如若此事被發現,與她沒有半點關係,但還是有一絲的擔憂,若是待會此事真的被證實,而殷元香又順道將她供了出來可如何是好。
殷元香是皇帝最疼愛的小女兒,定的刑罰必定不會很重,但她不一樣,雖也是身為顧雲韶的二女兒,但實際上畢竟隻是個庶女,還是個算不上被他寵愛的庶女,而顧雲韶向來公平公正的很,眼容不下半粒沙子,對於她竟敢與殷元香合夥暗害顧淺止一事,怕也是難逃罪責。
顧淺止輕扯嘴角看著底下的兩人,到了這種時候,竟還存著僥幸的心理,真是令人佩服。
覺著喉間有幾分渴,未多可慮的抬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放到嘴邊喝了口,隨即感到這茶,不僅有些涼了,還有些苦,皺了皺眉朝著那茶杯中的茶水看去。
正打眼看著,旁邊突然傳來了一道淡漠的聲音“顧將軍手上的茶,是本督主的。”
那道冷淡的聲音傳來,不禁使她心下一驚,隨即顫了顫,瞪了瞪眼轉頭看向手中茶水的主人,見著他此時正透過臉上的那張麵具意味不明的盯著她,立即有些承受不住尷尬的幹笑了兩聲,將手中的茶杯小心翼翼的重新放至了桌上。
茶杯剛被她放回桌上,旁邊人又問“茶可好喝?”
又是幹笑兩聲,她老實誠懇的答道“有些苦了。”
那茶…那茶竟是他的,握了握腿上那隻拿過茶杯的手,她這隻賤手啊!怎就沒忍住!
沈容華瞧著她那份不自然的神情忍不住的扯了嘴角,抬手拿起茶杯輕抿了口,在她震驚的目光中將那茶水咽下,隨即舉止優雅的將那茶杯放回桌上,不緊不慢道“本督主倒是覺得,這茶,甜的很。”
顧淺止的腦中像是什東西炸了一般嗡嗡作響,傳聞中的東廠督主不是生人勿進冷血殺戮的很嗎,怎到了她這,反倒是親民的很。
但他這份不正常的親民,隻讓她感到身上的汗毛都一根一根的冷到豎起來,不適應的很,怕不是待會她出了宮門後就會立即遭人追殺吧?
察覺到這份可能,她立即生硬的點了點頭,心有餘悸的附和道“甜,甜的很。”
沈容華又是輕笑了聲,轉過了頭,不再去看她。
縱然是經曆過大場麵,但他的那聲莫名的笑意,雖聽起來並未藏了什殺氣,但還是讓她的心底忍不住的勾畫著她被人暗殺的場景,嚇人的很。
正當她胡亂猜測著,門外一陣敲門聲響起,林清然生冷的聲音傳來“皇上,督主,證人已帶到。”
證人?顧淺止轉頭瞧了一眼身旁之人,隨即低頭瞧了眼一旁的殷元香,見著她有些震驚的瞪了瞪眼,而她身旁的顧之晴也是輕顫了顫轉身朝著身後瞧去。
皇帝輕咳了聲,對著門外喊道“進來。”
門被人從外麵推開,兩道人影踏進了屋,一道人影自然是身著東廠玄黑暗服的林清然,另一道,則是一個宮女般穿著打扮的女人,隻不過,那女人除了臉上有一道疤之外,渾身上下幹淨的很,沒有半分受虐待的痕跡。
看著被林清然押進來的人,皇後輕吸了口氣,似是被那人的模樣嚇了一跳,站在一旁的殷元香臉上的震驚更是加深了幾分,袖中的手慌亂的胡亂揪著,冒出了些冷汗。
這…這是…蓮花!蓮花是皇後派來服侍她的人,隻不過前段日子好像出了些什事,死了,如此一個卑微的小宮女,她也沒怎費心思去管,任她去了,隻是沒想到她的貼身宮女竟是找她去傳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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