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沈鈞提起，我根本不記得自己曾經過這樣一句話。

    我抬起眼眸，看著他那張刀砍斧削的臉龐。他已經變了，變得更深沉更穩重，不怒自威，仿佛一把能破山開的刀一樣。而他望著我的眼盛滿溫柔，讓我恍惚間以為麵前的人根本不是他。

    我曾經對他無比癡戀，一顆心上滿滿當當刻得都是他的名字。也曾經恨他入骨，想著怎樣找他報仇雪恨。從初遇到現在已經五年，近兩千個日日夜夜，無論愛和恨，我的心上再也沒有過別人。

    時至今日，麵對他的坦白，我第一反應竟然不是欣喜若狂，或者得意洋洋這個男人終於為我臣服，而是不知所措的茫然。

    我還愛他嗎？我在想，愛這個傷過我，也被我傷過，現在又坦言愛我的男人嗎？

    此時，門口傳來周姐的聲音，“沈總，您母親讓您下去送客。”

    沈鈞拍拍我的背，將我放下來，“我下去應付一下，你要是累了就早點休息。”

    我將心中複雜的情緒強行壓下去，搖了搖頭，“我和你一起下去。”如果我躲在房間不出去，隻怕沈母又有由頭我了。

    沈母看到我和沈鈞一起下來，細長寡淡的眉毛擰了擰，對沈鈞吩咐道：“婉沒有開車，你送送她。”

    她還真是無時無刻不給沈鈞和李婉創造相處的機會。我站在沈鈞身側，麵無表情地想著。

    李婉趕緊擺了擺手，“不用了，範阿姨，太麻煩了，我打個車很方便的。”

    沈母置若罔聞，“這晚了，你一個女孩子打車多危險，讓阿鈞送你。”

    沈鈞沒有拒絕，而是直接對我道：“寶璐，你開車，和我一起送送李姐。”

    沈母表情微愕，轉而變得十分難看起來。但是當著李婉的麵，她也不好再什。

    其實沈鈞這個安排很恰當，既不拂沈母的麵子，也免去孤男寡女的曖昧。

    李婉沒有再拒絕，而是客氣有禮地道：“麻煩了。”

    我換了身外出的衣服，從玄關處拿了車鑰匙，和沈鈞一起送李婉回去。我開車，沈鈞坐在副駕駛，李婉則坐在後排。

    在路上的時候，沈鈞神色淡淡地李婉道：“李姐，我母親為人有點固執，如果她了什話，讓你誤會，還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沈鈞完，我不由從後視鏡悄悄觀察著李婉。

    李婉撥弄了一下燙成卷的劉海，化著精致妝容的臉上揚起一抹淺笑，“沒有，範阿姨人很好。”

    沈鈞略略頷首，淡聲道：“那就好。”

    我便又對李婉：“今晚上招待不周，希望李姐別介意。”

    李婉輕搖了下頭，“是我多打擾了。”

    將李婉送到地方後，我和沈鈞開車回家，“之前你媽李婉不介意你離過婚，但看她今晚上的表現，不像是對你有意思的樣子。”

    沈鈞略挑了下眉，睨了我一眼，“吃醋？”

    我衝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誰吃醋了？！我隻是隨意地一罷了。”

    沈鈞薄唇微微勾了勾。

    我懶得再和他討論這個話題，摸了摸肚子，苦著臉道：“餓了，剛才沒吃飽。”

    我平常是一碗飯的量，因為沈母的原因，那碗飯我隻吃了三分之一，就把筷子撂了。

    沈鈞，“想吃什？”

    我隨意地看了眼路邊，見有賣燒烤的，便道：“去吃燒烤吧，路邊剛好有一家。”

    沈鈞順著我的目光看了一眼，眉毛頓時皺了起來，言簡意賅地道：“不行。”

    忘記了沈鈞有潔癖，讓他吃路邊攤，回到家他估計得用洗潔精洗胃。其實我也沒有特別想吃的，聽見他這，索性就讓他做主好了。

    最後，沈鈞開車帶著我跨了半個城，選了一家日式燒烤店。店很大，上上下下兩層不，還將外在的露台也霸占得一幹二淨。風格是純日式，同時為了保護顧客的隱私，每張桌子前後都用細而密的竹簾和茂密的綠植做了隔擋。

    沈鈞嫌坐在店悶，便讓服務員帶著我們去了露台。露台上沒有開大燈，而是在每一張桌子上擺著一隻用粗繩纏起來的台燈，光線十分柔和，但照明的範圍僅限於桌台上。

    這家店的位置在頂樓，露台全部用玻璃圍了起來，既起了保溫的作用，又不影響看風景。

    恰好今沒有月亮，星星意外地十分閃耀。我和沈鈞一邊吃東西，一邊欣賞風景，偶爾閑聊幾句。

    “這地方怎這暗啊。”

    結果沒坐多久，就聽到一個故作嬌媚的聲音，而且還特別的耳熟。

    我不由探出頭往傳來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恰好就看見趙斯瑩挽著一個男人走了過來。而那個男人不是旁人，正是沈鈞的二叔沈成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