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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又生氣了,生氣太多不好。”跳過關於對與錯這個問題,白勝祖道出了他更為關注的事實。

    平板而沒有感情的語調使得崔芯愛極力維持的平靜麵具出現了道道裂痕，而很快的，這張麵具便被他親手的徹底撕下。“你曾和我說過,虛偽的存在是為了周圍環境的需要，而你那次生氣也是因為我揭穿了你偽裝的事實。這一次,你也是因為同樣的理由？”

    崔芯愛麵無表情的看著前方,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似乎和這個人呆在一起的時候她的笑容總是得不到維持。

    捏了捏拳頭，她勉強的勾起嘴角,企圖以冷靜且緩和的語速說道：“白勝祖同學難道不知道女人是天生的說謊專家嗎？金庸小說《倚天屠龍記》中的殷素素說的對極了,越是好看的女人越會騙人。”

    《倚天屠龍記》？女人是天生說謊者？這書名和這論調都讓白勝祖為之一愣,他沒有看過這本小說，而在他所看過的任何一本書以及和他人的談話中也沒有聽到過這個論證。疑惑中崔芯愛以一種極其淡然的語氣繼續說道：“其實每個人都會說謊，為了保護自己、為了體諒他人、為了擺脫困境、為了自己的利益等等。謊言在人際交往中發揮著極大的作用。”

    “然後？”白勝祖依舊沒有明白其中的關聯性，當然，崔芯愛沒有奢望也沒有去心情去關注這家夥明白了沒有。“白勝祖同學讀的書很多，應該知道謊言主要分幾種吧？”

    “自然。無惡意謊言、有益謊言、惡意謊言和欺騙性謊言。”

    “欺騙性謊言。”崔芯愛點點頭，沒有去看白勝祖而選擇了直視前方，但事實上她其實什都沒有看進眼底，連對麵吳哈妮那明顯的左右晃動都沒有注意，更別論兩人後頭的樹叢那陣詭異的騷動了。白勝祖發現了，但也瞥見那一閃而過的紫色。“隱瞞真相和作假。據說欺騙性謊言是最危險最可惡的行為，白勝祖同學覺得我是是所做的哪一種？”

    麵對再一次詢問，白勝祖蹙眉許久，依舊沒有回答而並提出了拒絕。“……，我不想說。還有這個話題，我們停止。”

    崔芯愛微微一笑，仿佛沒有聽到，依舊慢條斯理說道：“造謠屬於惡意性謊言和欺騙性謊言的結合體，目的是為了報複和從中受益。白勝祖同學你既然已經知道我利用謠言來脫離了麻煩並以此來摧毀了你的清白汙蔑你的人格，為何還要問我？我覺得你大可直接質問於我的。”

    “不是……”

    “康德曾說過，惡折磨我們的人，時而是因為人的本性，時而是因為人的殘忍的自私性。人性本善還是人性本惡這個問題我們就暫且不論了吧--我認為人性根本無所謂善惡--但一定的目的和利益能夠激發人內心的*甚至繁衍自私這一點，想必你並不反對。而我會這樣做並不是不是上次所說道周圍環境需要，而是我本身的需要，我需要讓周圍的環境迅速的恢複到從前的平靜中去。至於生氣這一點，完全是因為……”說道這崔芯愛猛地停住，無言的問自己：“我幹嘛要和你在這談論這些東西還解剖自己？”

    其實白勝祖並沒有說錯或者做錯什。她的確是在利用另一波謠言來攻破前一個謠言旋而將自己劃出去--並且放出的還是不實謠言--她為了自己的安定而自私的選擇了忽略其他人的感受，而實際上虛假謠言中的另一當事人白勝祖和她一樣一直都在被動的承受著這一切。

    以往做錯了事情也並不是沒有人指出過，崔芯愛並不是一個壞脾氣的人，大多數情況下她都是平和而寬容的--雖然這種平和有時候也隻是她表現出來的一種假象--何況她也自認自己是個成熟的人大，在麵對錯誤的時候她也自然而然的用一種大方的態度去接受並努力的去更正。白勝祖和那些告訴她錯誤點的人所做的事情在本質上是沒有任何區別的，然而崔芯愛早已習慣了婉轉而隱晦的提醒方式，像現在這樣有絲毫心理準備的直麵白勝祖的指責，且還是如此直接而犀利的指責，麵具被驟然劈開，一時下不了台的她自然便頓時惱羞成怒了。

    崔芯愛正為自己不顧邏輯的急於辯解而自嘲，忽而感覺自己的下眼瞼一癢，還未清楚發生了什事身子就已經下意識的往後躲去--白皙、修長且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舉在她眼前。若是用小說中的話語來形容，白勝祖的手就屬於“一看就是彈鋼琴的”，但此時此刻的崔芯愛無心去觀察它到底有多優雅多美好，她的注意力全在那根食指骨節間的濕潤上。

    捂著自己的右眼，崔芯愛還有些不敢置信。原來就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心間的委屈已經溢滿出來。然而這樣的委屈卻是如此的毫無理由，因為在這件事的受益者是自己而她也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但這淚水卻像個無理取鬧的孩子，猛然跳出，讓白勝祖失了神，也讓崔芯愛怔住。

    沉默，兩人都沒有說話。尷尬的氣氛在蔓延，或者說，隻有崔芯愛一人為此覺得尷尬和不自在，白勝祖依舊在專注於自己的凝視大業。無措中，崔芯愛看了眼依舊晴朗的天空，靈光一閃想起了還在自習室等她的獨孤敏兒。

    解救般鬆口氣，她點了點自己手腕上的手表對一直一瞬不瞬瞅著她的白勝祖說道：“白勝祖同學，人在麵對自己不想麵對的，或者是在感覺自己會受到傷害的事物時，會本能的展開自我保護係統。你可以把我的情況視作如此，假如你不能苟同覺得我做錯了，那你就這樣認定吧，我是不會道歉的。”

    “你看，時間也不早了，你的比賽估計等會就開始了吧？那我就不打擾先走了，祝你比賽順利，再見。”說罷便起身離開，一係列的發言舉止都沒有給白勝祖辯解和阻止的機會。

    氣惱、不滿、難堪、手足無措……崔芯愛走的時候心情混雜無序，並沒有發現在她身後的白勝祖在她離去的同時僵硬的身體和越握越緊的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