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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ers!”
蘇荇舉起酒杯,挨個和同事碰過去。
六十層樓的窗外,電閃雷鳴,暴雨傾盆。車燈匯成洪流,在這宛如末日的城市夜晚中,緩緩流向未知的海。
晚十點,慶功宴終於接近尾聲。
在一片殷切期盼的目光下,蘇荇秉承著自己一貫簡潔的風格上台總結陳詞:“非常感謝諸位對我工作的支持,希望大家今後繼續努力。謝謝。”
這是蘇荇回國的第三個月,她憑著出色的工作能力搞定了一個讓整個部門頭疼不已的項目,自此再也沒有人對她空降的事議論紛紛。這一晚的慶功宴,算是徹底奠定了蘇荇在國內公司的地位。
蘇荇走下台,穿著長裙顯得身形分外高挑,一動一搖皆是風景。助理沈思不知去了哪,打電話提示正在通話中。妝容精致的女主持站在台上致閉幕詞,蘇荇坐在角落刷了會工作郵件,不斷有同事來打招呼道別。
“ivy,”一片喧鬧聲中,沈思艱難地穿過人群,“怎不給我打個電話?”
蘇荇收好手機,抬頭看她一眼:“你的離職申請我發給人事了,周一過來交接。”
沈思的笑容僵了僵:“……好的。下雨不好打車,我讓朋友順路送你一程。”
蘇荇看了看窗外茫茫雨幕,接過沈思遞來的外套:“方便嗎?”
沈思按下電梯,笑容狡黠:“很方便。”
玻璃牆麵映出她若有所思的雙眼,蘇荇靜靜看了片刻,轉開目光:“那麻煩了。”
屏幕中的數字飛速變化,“叮”一聲,電梯到達一樓。
明亮的玻璃大廳,黑色襯衫的男人側過頭來,鬢角碎發似乎是沾了水汽,濕漉漉地貼在耳朵上,他抬起手,鑽石袖扣的光芒在水晶吊燈的映照下分外璀璨,刺痛了蘇荇的雙眼。
回國以來,她曾無數次幻想過與杜澤見麵的情景,可是她未曾料到,會在如此猝不及防的情境下相遇。他鼻梁高挺,輪廓分明,劍似的眉沒入鬢角,唯有斜乜過來的眼角帶了點柔軟的弧度。
蘇荇全身僵硬,幾乎失去言語的能力。
“阿澤!”沈思向男人揮揮手。
落地窗外雷雨轟鳴,沈思拉起杜澤的手,回過頭來:“荇姐,介紹一下,這是我未婚夫,杜澤。”
蘇荇看向他們交握在一起的雙手,無名指上細碎的光芒一閃而過。她向來舉止得體,然而這一刻,她連一句敷衍客套的恭喜都說不出口。
蘇荇臉色蒼白,勉強擠出一個可以稱之為笑容的表情。
“蘇荇,我的leader。”
杜澤靜靜看著她,似乎一點也不驚訝,平淡的目光深處藏著一星鋒芒。等到沈思介紹完了,他淡淡道:“蘇荇,好久不見。”
“你們認識?”沈思有些疑惑。
“嗯。”杜澤移開目光,“同學。”停了停,又說:“很久沒聯係了。”
沈思的一點點疑惑和敵意瞬間被安撫了,她笑起來,正是青春洋溢的樣子:“荇姐剛從美國總部調回來,是我們公司最年輕的高管呢!”
杜澤不知想到了什,有那一瞬間,臉上露出一個似譏似嘲的表情,隨即他笑起來,親昵地捏了捏沈思的臉:“是是是,人家高中時就是女神,可不像你。”
沈思惱怒地錘了杜澤兩下,不好意思的衝蘇荇笑了笑:“荇姐,走吧。”
寶馬7係的轎車就停在公司門口,黑夜中,狂風夾著暴雨撲麵而來,杜澤將傘傾向沈思,雨水幾乎連成一線,全部落在他的肩上。蘇荇跟在後麵,看見杜澤的襯衫濕透,夏日輕薄的布料貼在他的背脊上,顯出流暢的肌肉線條。
短短一截台階,蘇荇走得度日如年,濕透的長裙貼在腿上,既可笑又狼狽。
杜澤拉開車門,閃電驟然劃破夜空,雷聲轟鳴中,蘇荇看見他的手輕輕顫了顫。那一刻,她近乎本能的開口:“我來開車吧。”
被照亮的夜空迅速暗下去,杜澤猛地回過頭來。黑夜,他的眼神像含著鋒芒,蘇荇被那目光看的一窒,狼狽地別過臉。
杜澤扯了扯唇角:“不用。”
沈思打開車載收音機,不知哪個電台,正在放許多年前的老歌。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風雨……”
歌聲在密閉的車廂靜靜流淌,杜澤看著後視鏡中的蘇荇:“你去哪?”
“荇姐住梧桐路。”沈思搖頭晃腦地說道。
“真的要斷了過去,讓明天好好繼續……”
車子駛上主幹道,匯入車輛洪流之中。
蘇荇看著大雨中一盞盞掠過的朦朧路燈,輕聲說:“我搬家了。”
沈思詫異地望向後視鏡。
“你不曾真的離去,你始終在我心,我對你仍有愛意……”
蘇荇轉過頭來,她垂下眼,看著杜澤放在方向盤上的手,低聲說了一個地址。
杜澤猛地握緊了方向盤,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凸起來。
那是他們曾經約定要一起生活的地方。
蘇荇拿手抵住鼻尖,試圖止住不斷翻湧而上的酸澀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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