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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目光又刷拉拉地移過來,整整齊齊地落在蘇荇身上。
包廂靜的落針可聞。
蘇荇的笑容僵在臉上,挽起的唇角慢慢落下來,她抿了抿唇,緩緩垂下眼睫。
空氣如同凝滯,隻有空調呼呼地吹著冷氣,不知是誰的筷子撞上了碗,驟然發出一聲脆響。趙昌似被這一聲喚回了神,他看一眼似笑非笑的杜澤,瞬間心領神會。
“蘇總監,連杜總都發話了,你再推辭可就不給麵子了。”
何璐氣得發抖,猛地站起來,剛要張口,蘇荇拍了下她的肩膀,力道很輕,卻不容置喙。
何璐扭頭看她,蘇荇已經整理好情緒,她微微一揚下巴,唇角笑容得體:“既然杜總發話,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蘇荇端起酒杯,向杜澤示意了一下,仰頭一口飲盡。
她脖頸因著這個動作顯得越發修長,像一隻展翅欲飛的天鵝。
一杯酒下肚,蘇荇掩著唇,將酒杯倒過來展示了一下。死寂的包廂瞬間活了過來,趙昌帶頭拍手叫好。
“蘇總監好酒量!”
蘇荇淡淡笑了笑,餘光瞟向杜澤,他垂著眼,不知在想什,細長的煙卷夾在指尖來回轉著玩。
接下來,榮鼎的人在趙昌帶頭下,循著借口頻頻向蘇荇敬酒,而杜澤就像沒看見一般,慢條斯理地剝著蝦,剝滿一小碟白嫩的蝦肉後,他拿紙巾擦了擦沾滿汁水的細長手指,隨後將白瓷小碟推到沈思麵前。
蘇荇心發悶,她向來克製,可是這一刻,不知是和誰賭氣,端到麵前的酒都來者不拒。何璐又擔心又生氣,暗地不知翻了杜澤多少白眼。
飯局過半,趙昌嫌紅酒喝著不過癮,叫服務員上了白酒。五十多度的烈酒端至蘇荇麵前,杜澤不知不覺皺起眉頭,正想說什,蘇荇已經一口飲下,烈酒從舌尖一路灼燒至胃,激的她眼圈一紅。
趙昌還要再灌,杜澤端著茶杯,不輕不重地在桌上碰了一下。
趙昌回過神來,諂媚一笑:“杜總。”
杜澤“嗯”了一聲,淡淡道:“蘇總監畢竟是女人,趙總還是要保持風度,適可而止。”
“是是,”趙昌擦擦額頭的汗,“杜總說的有理。”
蘇荇頭暈的厲害,耳邊嗡嗡直響,根本沒有聽清楚他們在說些什。眼前的光影交錯,歲月重疊,記憶著著青衫的陰鬱少年和如今西裝革履的成熟男人緩緩融合,最終都變成眼前這個麵色冷淡的男人。
蘇荇給自己的酒杯填滿,隨後向著杜澤舉起,她輕聲道:“杜總,我敬你一杯。”
杜澤麵無表情地看著她:“敬酒都有個由頭,你敬我什?”
蘇荇的眼眶一瞬間紅了,她死死忍住,在心底對自己說,不要哭。
“敬你……”蘇荇聲音顫抖,“幸福美滿,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包廂安靜下來,趙昌後知後覺的發現蘇荇和杜澤之間似乎沒有那簡單,他在兩人身上瞟來瞟去,想著杜澤方才的話,不由緊張的出了點汗。
蘇荇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了,話音落下,她舉起酒杯一飲而盡,隨後再也堅持不住,難受地捂著胸口:“……抱歉,我去下洗手間。”
她腳下踉蹌,何璐立馬起身扶住她,出門時還不忘狠狠地瞪了杜澤一眼。
“杜總……”
包廂,趙昌訕訕地看著杜澤,大氣也不敢喘。
杜澤想是沒聽到般,臉色難看地看著蘇荇離開的方向,沈思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袖子:“阿澤。”
杜澤回過神來,麵色如常地安撫了趙昌兩句,包廂的氣氛又恢複了熱鬧,趙昌插諢打科,和沈思提議著接下來去哪玩樂。
杜澤麵無表情地聽著,不時看一下表,偶爾回上一句,氣氛很是活躍。
十五分鍾後,蘇荇還沒有回來。
杜澤終於坐不住,他站起身,淡淡道:“你們聊,我出去一下。”
說完不待眾人反應,很快離開。
沈思目光晦澀地看著他的背影,難過的想哭。
洗手間,蘇荇吐過一回之後,滿身冷汗,渾身虛軟地撐著洗手池,明亮的燈光下,她臉色蒼白,眼圈發紅,一副狀態不佳的倒黴樣。
何璐的手在她背上一下一下順著氣,擔憂道:“要不要去醫院?”
蘇荇捂住疼痛不已的胃,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
“我沒事。”她喘了口氣,低聲道,“小璐,幫我買點止痛藥。”
蘇荇常年胃病,不時總要犯一犯的,這點小問題在她看來實在沒有去醫院的必要。
何璐卻瞬間紅了眼眶,咬牙道:“杜澤太混蛋了,他憑什——”
“小璐,”蘇荇打斷她,“去吧。其他的你不要管,那是……我和他的事。”
何璐走後,蘇荇用冷水洗了把臉,然後補了妝,把自己打點妥當,她臉色實在蒼白的難看,因此多用了點腮紅,打眼一看,頗有幾分少女的嬌俏。
隻可惜,她的少女時代已經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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