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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室內一有人踏入琴弦便會伸出來,速度之快容不得脫逃。參照之前所遇,若是將人被勒死了琴弦隻會鬆掉使人落到地上,但不會收回,而若是被打斷的弦,則會斷裂處起卷,飄飄蕩蕩地下垂。顯然這沒有人涉入過的痕跡。
石曠獰笑一聲,“你的同伴們進入主墓室可走的不是這條路,還是說他們知道前路難行退回去了?”
侯三身上依舊是五根琴弦,其中一根勒著脖子,他說話斷斷續續。靳翔聽得不耐煩,從背後抽出重劍向前一斬,精準地斬斷了那弦。“你最好實話實說,不然就放你在這兒自生自滅。”
壁上的古琴聲慢慢悠悠,似乎是特地留給他們時間。而琴弦調動得也慢,每一聲過後,擰緊的程度不過分毫。古琴七弦十三徽,若是沒有按準徽位,那散音也才堪堪七個,但這音高富有變化,如果隻是機括撥動琴弦,恐怕達不到這樣的效果。
再看向身後的琺羅之晶,沒有了熱源正在緩慢凝固回去,他們的時間也不多了。
侯三再度開始大開大合的舞蹈,眼睛瞪大,神色驚慌,他急忙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和他們走散了,哪知道下一步動作是什。”
石曠卻道:“你們進墓之前就已將許多情況打探清楚,不可能不製定出個計劃就跑進來。”
“計劃趕不上變、呃!”話語末尾變為慘叫,這琴弦似乎玩上了,把侯三的手腳往相反的方向擰去。
曲泊舟眉頭微不可見地一皺。
這人的嘴還挺硬,孫霧亦笑得狡黠,她從包袱中掏出幾塊木片和零件,快速地組裝成一條蟲子,在蟲子肚子底下敲擊後,蟲子便從她手心飛出,自侯三衣領開口處鑽了下去。
蟲子在皮膚之上遊走,六隻足上布滿細細的絨毛和倒鉤,抓得人疼中帶癢。侯三整個人扭曲起來,背部一聳一聳地抽動,四肢被琴弦纏繞的地方滲出血,麵上又哭又笑。
“我是對你好,你看反正脖子上那根已經斷了,沒了後顧之憂。你多扭兩下,指不定手腳上的也斷了。琴弦這種東西,繃緊了自然會嘎一聲,況且是埋了數十上百年沒保養過的。”孫霧亦道。
幾人作勢就要離開,墓室內的侯三趕緊求饒,言辭中串雜著“哈哈哈”、“嗷嗷嗷”,逗得牧輕言差點笑出聲來。
“我、我們有過猜測,這些通道,呃,走在麵確實感覺是筆直的,但有可能方向是斜的”侯三努力將笑聲和叫聲憋回去,“而且通道是會翻轉的,所以一般來說,短時間內不可能踏上同一條路。琺羅之晶不難收集,往天山多派點人去,在哪住下,年複一年的將結出的晶石送來這便是。所以這些牆應當也不是同一麵。
說到後來侯三已有氣無力,“我們原本打算進入主墓室,拿到當年齊娘娘在白砂海找到的東西便撤離。但我不幸掉隊了,所以其他人的去向我是真的不知道”
這話到底還是有點能用的信息,孫霧亦也看不下去侯三笑著飆淚的表情了,吹了聲口哨收回蟲子。他們正眼神交流著是否要砍斷琴弦,突然一滴血飛了過來,落到之後漸漸凝固的琺羅之晶上。
有風,但暗無天日的地宮,哪能吹出來風?
與此同時,琴麵上的七根弦劇烈顫動,聲音雜亂,調不成曲。但牧輕言也清楚地看見了徽位對應位置的弦被按下,一個音接著一個音走高,但好在古琴沉穩,高音區也不顯尖銳,這才免去魔音穿耳之痛。
捆在侯三手腕腳踝上的琴弦已經深入皮肉,靳翔提劍斬去,竟被迎麵來的風給拂回勢頭。風刮狠了便如刀割,這不算太大的耳室竟給人一種狂風過境時毫無遮攔的平原的錯覺。
有鬼!牧輕言心中冒出這個想法。堊蚋咆哮起來,與風吹來的方向相抵,處於正中的侯三左右都不是,幸好石曠掏出四張符拍過去,化為利刃割斷琴弦。
風的勢頭弱下去,石曠被音浪衝到牆上,被那碩大古琴上的琴弦一彈,撞回地上。
琴音咚咚,眼見著又有琴弦伸出來,侯三手腳剛被束上,正好被呈大字吊起時,曲泊舟便刀鋒出鞘給砍了去。
現在的情況和在之前那個墓室有所不同,之前至少留有侯三從墓室連滾帶爬逃走的時間,而這便幾乎是無縫了。
琴弦無窮無盡,一會上天一會兒落地,加之手腳一直在滴血,侯三已經去了半條命。現在這樣是純粹的消耗體力,身後的路馬上就要再次堵死,牧輕言順著堊蚋的毛,心滿是焦急。
但牧輕言沒能焦急多久,風又卷土重來,陣勢更強,讓人幾乎要站不住腳。耳室中劈啪啦作響,靠牆跟站著的長頸花瓶摔得粉碎。
“這一定是個淡泊名利、不貪圖富貴的鬼。”即使被風糊了一嘴,牧輕言仍是忍不住吐槽。
他的話語被風吞沒,頭頂上傳來一陣笑聲,尖細的、稚嫩的,而又斷斷續續。
一團影子在空中打了個圈,匯成一個人形,堪堪踩在侯三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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