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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便要給佟貴妃請安。
同順齋外,有曙更聲傳來時,德珍已起。秋林伏侍她以溫水淨了麵,青鹽漱了口,才更衣梳妝。見秋林要為她麵上撲粉,搖頭道:“不用了,這樣就可以了。”說時正目視著水銀妝鏡中的自己,能看見鼻翼兩側有些許暗黃的斑點。
宮中女子無一不以最好的妝容示人,秋林稍有不解,但見德珍神色從容,心念隨之一轉,已是福身應道:“奴婢知道了。”直起身,請示道:“快辰初了,西暖閣已擺了桌,奴婢扶小主過去用膳?”
見秋林如此,德珍不由微微一笑,卻隻笑不語,任秋林扶著步出寢房。
用過朝膳,差一刻才到辰初,去承乾宮的時辰正好。
待乘步輦到承乾宮時,宮門外卻已停了好幾乘步輦。
德珍見了,不覺意外,但轉念一想,這是太皇太後下旨佟貴妃獨攝六宮後,眾嬪妃第一次到承乾宮請安,自是來得早些。略一想明,念頭隨即一丟,攜了小許子手,帶上秋林隨侍,徒步走入承乾宮。
繞過影壁,剛踏進院子,就有宮人連忙迎了上來,一臉諂媚的笑道:“奴才給德常在請安!可要奴才給您引路?”德珍本在承乾宮當差,以前每日必給佟貴妃請安,對這自然極是熟悉,哪需要他們引路?心中這樣想著,仍在一應請安的人中隨意點了一個,由著這人引路去承乾殿。
還未走近,遠遠的已能聽見正殿語笑喧闐,極是熱鬧,而這種熱鬧是承乾殿從未有過的,一個晃神,德珍隻覺眼前的場景似曾相似,仿若去年第一次到坤寧宮請安的那幕。
心念間,不覺行至承乾殿丹墀外,侍立在此的宮人早已一個轉身進殿通報,一個挑簾伺候著德珍進去:“德常在,小心門檻。”
德珍定了定心神,施施然步入殿中,及至佟貴妃麵前,行禮如儀:“嬪妾恭請娘娘金安。”
佟貴妃一人端坐在地台寶座上,唇角猶自噙著一縷柔和的笑容,氣度沉靜溫和。見德珍恭敬行禮,立馬笑容可掬道:“快起吧!你如今身子最是矜貴,這些虛禮免了便是。”
這話確然,德珍身懷皇嗣,身子自然矜貴,這一點無可厚非。
德珍言謝起身,在眾人各有含意的目光中,走至她位次的椅上坐下。
佟貴妃見德珍椅下並無坐褥,即又吩咐宮人拿了坐褥墊上,待德珍重又坐下,方吟吟含笑道:“你懷胎還不足三月,要格外的小心才好。”
在座眾嬪妃默默注視著這一幕,見佟貴妃如此厚待德珍,心難免不會滋生出一些想法。但一想到德珍有喜,又聖眷正隆,極有可能母憑子貴,可謂前途不可限量,大多斂下心中思緒,向德珍露出友善的目光。
然而有人釋出善意,自也有人爭鋒相對。
隻見惠嬪眼角一揚,睨眼看向德珍,鶯鶯瀝瀝的笑道:“是要格外小心才行!這婦人本就懷胎不易,尤其懷得還是皇嗣,可不是人人都有那個福氣能懷得住,就怕有些人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承受不住過多的福氣!”語氣陡然一沉,冷意森然。
這樣意有所指的話,又如此直白的語氣,聽得殿中眾人臉色微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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