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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珍畢竟很年輕,即使這樣枉顧身子,還是康複的很快。大約養病旬日左右,就已不再服那苦藥。然而口中雖少了苦味,心中的苦味卻越濃了。隨著漫漫冬日的溜走,對孩子的思念與日俱增,可為了不讓身邊的人擔心,亦不願將脆弱的一麵示人,她選擇獨自****所有瘡傷。
這樣一日複一日的強顏歡笑,終是被熟知的人察覺了細末。於是,在她思子之情最難壓抑的一日,她得到了一解那濃烈思念的藥。
這天是十一月丙寅日,也是這月的最後一天,更是禛兒滿月的一天。
滿月,是人生的開端,意義非同一般。在禛兒如此重要的一日,於前一晚,德珍自是思不眠以至曙。不過這夜雖夜不成寐,她仍如平日一般醒來,畢竟今日還是她坐月滿期的日子。
近乎一月未下過榻,甫一踏鞋站在地上,不覺雙腿軟綿無力,德珍一下半靠在了秋林身上。
秋林忙攙了德珍在梳妝台前坐下,笑道:“小主,您先坐一會兒,等腿上回力了就好。等紅玉她們正打了溫水過來,奴婢在為你用玉容散淨麵。”正說時,紅玉、喜兒捧了盥洗器皿入內。
德珍頷首,等用青鹽漱了口後,便任秋林以玉容散為她淨麵。
玉容散,又名為玉容西施散。相傳是春秋時期吳王夫差的愛姬,人稱“古代第一美人”的西施每日早夕淨麵時用,讓其肌膚白潤光澤深得吳王喜愛。
德珍不知西施是否憑借此獲得吳王的寵愛,但知道文白楊為她特製的玉容散,是在常用的“五白”增白退斑的基礎上,加入幹鬆、澡本以強化退斑作用;山柰、茅香、零陵香芳香辟穢,透達毛竅;皂角去垢潔膚;天花粉、綠豆粉清熱解毒;如此,諸藥合用,便達祛斑之效。
可此散的效用究竟如何尚不得知,至少她用了快一月,臉上的麵斑仍不見有褪去的跡象。
淨過了麵,德珍看著鏡中的自己,手不覺得撫上了臉頰,微微黯然。
秋林心細,一眼瞅見了德珍神色微暗,寬慰道:“文大人說這是性溫的護膚藥散,估摸著再多過些日子麵斑該是會褪的,到時皇上必定更加寵愛小主。”
玄燁奉太皇太後回宮已有五日,何曾問起她一句,又何談更加寵愛?再則玄燁已信她因記恨,故意隱瞞四格格受刻薄一事,又豈會對她沒有責怪?如今,她這樣期盼早日恢複容貌,以無一年前養顏時“女為悅己者容”的心思,一切隻是因後宮爭寵奪勢,倚仗的便是容貌家世。而她無家世,想要複起,隻有靠容貌。
一番心思不足為他人道哉,德珍笑而不語,這時小許子忽得撩簾而入:“小主,玉答應帶了福英姑娘來看望您了。”
德珍望了眼窗外微明的天色,詫然了一下,旋即心念一轉便是吩咐道:“請她們到暖閣,我馬上就來。”說完念及拂曉時分最是寒冷,她們一路走來必是凍得厲害,又補充道:“別忘了奉些熱的茶點,再添兩個燒紅蘿炭的火盆。”
小許子一一答應的正好,隻聞得“紅蘿碳”三字,麵上瞬間露出為難之色。
德珍疑惑,道:“怎了?難不成紅蘿炭用完了?我記得這月十五才送了炭來的。”一語剛落,心中霍然一明,是已猜到小許子為難之處。
果不其然,就聽小許子躊躇道:“小主,紅蘿碳在您坐月子期間用了不少,庫房剩下的紅蘿碳還要留著過年,要不將紅蘿碳改做寸子碳可行?”
聽得小許子這樣說,德珍已知內務府月中送的炭,必是以寸子炭取代了紅蘿炭,心下不由嘲諷一笑,口中卻是當即否決道:“也不差哪一點炭什,還是用紅蘿炭燒火盆吧。”
小許子應“喳”而去。
不一時,德珍隨意挽了個髻,便匆匆去了西暖閣。
玉玲見到德珍,眼眶就是一紅,拉著德珍的手不放。德珍卻見福英神色著急,心中再次料定她們前來必有要事,這就摒退了左右,問:“妹妹,你這大早來同順齋,不止是為我月子期滿,應該還有什事吧?”話雖是問攜手而坐的玉玲,眼睛卻有意的看向福英。
玉玲放開德珍的手,掩嘴“呀”了一聲,急著想向德珍解釋,卻一時不知從何道,忙指了立在一旁的福英道:“讓福英給姐姐說好了。”
福英隨即福了個身,道:“德貴人,今日是四阿哥滿月,奴婢是來領您去見四阿哥。”
聞言,德珍驚喜的站起,震驚的盯著福英:“你是說——”
不等德珍說完,福英不顧禮數,急忙說道:“實在是時間有限,還請德貴人一邊換衣,一邊聽奴婢解釋。”
德珍滿腹疑惑,待依福英而行,才知原是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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