騷騷在邊上絮絮叨叨的和希羅扯了一大堆關於妖怪化形方麵的問題，看得出來這死狸貓心也沒底，反複的詢問黑貓一些問題，仿佛希羅有經驗一樣——希羅當然沒有經驗，他隻能傳授騷騷如何在變成人類後正常的生活，他沒法傳授它怎變成人類。

    黑貓被它弄得不厭其煩，建議道：“我帶你去柏月家問問吧，柏月是很久以前就修煉出人形的妖怪，總是有經驗一些的。”

    “行。”騷騷欣然點頭，它看起來幾乎要快活得跳起舞來。

    騷騷和柏月其實並不熟悉，他倆雖然是住所很接近的兩個妖怪，卻連相互都沒見麵過一次，不過這其實也不算多稀奇，上海那些高檔公寓的住戶，有多少人幾年了還沒和鄰居串過門的？

    當然，主要還是騷騷惦記著自己把人家手鐲偷了的事情，不太敢出現在強大的妖怪麵前，怕挨打，雖然騷騷總是恬不知恥的自稱“妖王”，可是它心頭還算有點自知之明，知道與柏月的道行差距有多大，那差距簡直是一條黃浦江。

    當然以柏月的性格肯定不會對這狸貓生氣的，黑貓這多日子來，從來沒見過那個狐狸有對誰火過，他覺得柏月就是投胎錯地方的使，她上輩子應該住在堂，背身雙翼，頭頂光圈，高歌哈利路亞。

    從森林公園走出來，街上還是那般喧鬧，車輛組成的河流呼嘯著穿過快車道，卷起一陣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塵土飛揚。

    以騷騷和希羅步行的度去柏月家，差不多有二十多分鍾路，他們的步伐非常的悠閑，畢竟不是需要為生計而奔波的人類，不需要紮入城市忙碌明快的生活節奏去，他們隻需要走馬觀花半逛街遛彎的趕路就行了。

    動物可不會像人類一樣一到晚忙得要死。

    黑貓看著那些背著書包的中學生們成群結隊的走路去學校，或者坐在自己父母的電摩後邊，仿佛看到了前世時候的自己，一時間有些呆，眉宇間帶著追憶。

    “什呆呢？看到母貓了？情了？”騷騷問道，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它的表情驀然變得十分猥瑣，很難想像人類臉上的猥瑣二字出現在狸貓的臉上依然如此活靈活現，真應該拍下來到網上當表情包，指不定幾後就變成網紅。

    之前路上一個朋友看到這兩隻大搖大擺在街上遛彎的動物，把自己早飯的生煎饅頭貢獻了一個出來，丟到了地上，希羅嫌髒就全部讓給了騷騷，這狸貓雖然是個妖，但是在撿地上的食物吃的時候卻一點都沒有妖怪的自尊，直接就叼起來吞下去，吃得嘴角流油，嘴唇鮮亮。

    “沒什。”黑貓搖搖頭，繼續往前走。

    等敲開柏月家門的時候，柏月正認真的在自己房間內做瑜伽，她穿著單薄的運動衣打開門，看起來格外的清新，渾身上下都散著一種青春少女的味道，對於大部分男人都有著無與倫比的殺傷力，她要這樣走在街上能引起汽車追尾事件。

    “這隻狸貓就是騷騷……就是偷了你手鐲的那個。”黑貓指了指他。

    “你好~”柏月甜甜一笑，對於騷騷偷手鐲的事情已經不介意了。

    她讓兩個動物先進了屋。

    “那個……你知道怎化形嗎？傳授給我一點經驗唄……”賤狸貓一點都沒有對柏月的愧疚之心，忸怩了一陣子之後，就闡明了自己的來意，也是，這死狸貓知道羞愧二字怎寫的時候，古爾丹都能上諾貝爾文學獎。

    “……化形嗎？”柏月坐在沙上，正準備些什，忽然吃了一驚，“你也是妖？”

    她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不可思議的畫麵。

    騷騷：“……”

    希羅笑得肚子痛，果然以這狸貓的道行水平，其他妖怪都察覺不了它是“妖族同胞”的事實。

    柏月和騷騷在探討關於妖怪修行的問題，這方麵希羅完全就是門外漢，如果是關於巫術的理論基礎，還有對惡靈的涉及，黑貓勉強還能在一般人麵前冒充內行，但是關於修妖的事情他就完全聽不懂了，聽得雲霧就跟前世上高數課一樣。

    他坐在窗台上，看著外邊秋日陽光下的綠化帶，還有那些在樹蔭下閑聊的市井民們，仿佛是清晨溫柔的風吹散了所有的喧囂，他覺得這一刻心情格外的寧靜。

    在重生成貓了之後，驟然沒有了一切的生活壓力，忽然放鬆下來的黑貓便喜歡這樣靜靜看著人們忙碌的景色，沉默著呆，不知道是不是在那些庸碌的普通人身上找到了過去自己的影子。

    那是記憶深處的，清新的空氣與燦爛的陽光，這輩子的清晨，依然如舊。

    ……

    晚飯時間，李嵐今晚沒有回來，鬼知道幹什去了，但是也無需擔心，希羅在家和珈藍簡單的吃了頓外賣，然後她坐在沙上看電視，黑貓就趴在她的大腿上休息。

    “希羅。”珈藍忽然開口。

    “嗯？”希羅抬起頭，看到珈藍的神色似乎有一些奇異。

    “在那邊，有什東西要出來了。”她指著客廳中的某一個方向，但是黑貓知道，她的不是家的某處，她的應該是那個方向有什東西。

    “什東西？”黑貓問道。

    “惡靈。”珈藍輕聲道。

    “惡靈？”希羅有些驚訝，他覺得以家這位祖宗的實力，這個世界上完全沒有什能讓她感到重視的惡靈才對，大部分惡靈都是古往今來的強大古代人因為執念而蘇醒，在珈藍麵前就和範德華差不多，都是完全不需要在意的存在，隻不過普通人和教廷會將之列為大敵罷了。

    “具體模樣我不清楚。”珈藍頓了頓，“但不是人類的惡靈，是其他次元的封印生物。”

    “其他次元？”黑貓頓時來了興趣，他雖然跟李嵐生活了那久，但是連惡靈都是這段時間才第一次見到的新鮮玩意，至於其他次元的生物，他可是好奇得很。

    “要去看看嗎？”珈藍問道。

    黑貓趕緊點頭，有這位祖宗在旁邊呆著，什牛鬼蛇神都傷不了他一更汗毛，如來佛祖出馬都會被她鎮壓在五指山下邊，那他自然不想要錯過這個機會。

    出門之前，珈藍把自己的睡衣給換了下來，穿戴好自己的黑色皮裙皮靴，將那個花邊黑色禮帽戴在頭上，依然是漆黑如墨的打扮，看著像一個清冷的少女死神，就差手再來一把巨大的鐮刀。

    黑貓也迅得跳到了她的肩膀上。

    “出！”希羅雄赳赳氣昂昂，心情有一些緊張和亢奮。

    珈藍帶著黑貓走出屋門，如汪洋大海般龐大的魔力便洶湧著卷了過來，這些魔力以普通人肉眼看不到的狀態托著少女與貓，就像是踩著筋鬥雲的孫悟空，他們扶搖直上至漆黑的夜空深處。

    他們站在空。

    黑貓震撼著看著眼前這個燈火通明流光溢彩的城市，被這一瞬間出現的浮遊燈火美景驚得不出話來，這是夢中才會出現的風景。

    在高空中鳥瞰上海的夜空全景，是極少有人可以得到的體驗，黑貓趴在珈藍的肩膀上，身上的毛在晚風中不斷顫動著，像一片黑色的柔軟的波濤。

    無數熠熠生輝的燈火從上海的市中心為基準點，向著四麵八方擴散著，光點連成光線，交織成光幕，組成了光河，那些光的地段，外灘上行人如織，每一個人都像一個渺的微不足道的螞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