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縣令的話語權再次被越了過去,但這一回心一點也不氣惱。
話是被他自己給岔了的,現在急需一個人圓回來,當然他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臉,而師爺正是最理想的人選。
不過他臉上再無法維持之前的雲淡風輕,也變得急切起來。
難得有個保住頭上烏紗的機會,豈能這樣丟了?
“可,糧價?”這時候局麵已完全掌控到了餘易手。
“當然是隨便餘大姐自訂!”師爺背地橫了趙縣令一眼,嘴上卻絲毫不耽擱,“想來也不會賣到價去的,你們做買賣的心有數,太貴了賣不出去豈不折本?”望著餘易嘿嘿的笑。
這人很上道嘛!
餘易衝師爺笑了笑,“可是運不運得進城還是個大問題啊,畢竟現在外麵到處都是流民。”
半真半假的憂心落在別人眼,那是猶豫不決,那是拿不定主意。
“這個不是問題!”剛打了保票,師爺才驚覺今自己實在太沉不住氣了,搶了縣太爺的風頭,到時候秋後算帳可如何是好?“是吧大人?”前傾的身子立馬回縮,把位置讓給擺著架子的趙大人。
“那是自然,都是為了百姓有糧下鍋,就派衙門的衙役們全部出動,護糧進城又有什?”在這節骨眼兒上,趙大人也知道自己得把態度擺出來了,難道真要事後捂在被子哭去?
這話被趙縣令用特別的腔調出來,非常大義凜然。
豐城城外,一片荒涼,到處是黃淒淒的,連片綠葉星子都不見,整片大地像一塊極大的黃褐斑,醜陋難看。
站在大躉船上極目遠眺,入目處是一簇簇難民的窩棚,擁擁擠擠的在城外連成片,一直延伸到碼頭。
餘紹軒看得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他正往外看時,有不少的人也正盯著他看,那綠油油的目光,像極了盯著肉的餓狼。
吃水這深的四艘船,不論裝載著的是什,都足以讓那些饑民挺而走險。
就算可以無視河岸上那一聲聲淒厲的請求,但那些用木板拚湊而成的簡易筏子已經快要下水了,等著就會衝到船邊,餘紹軒的手不由自主的發抖。
當初殺死水匪時飛濺的熱血似乎就在眼前,鼻端仍留有血腥,那時的無懼到後來連做了兩晚惡夢。殺過人的膽子或許是大了,但一旦麵對的是這些手無寸鐵的可憐人,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下得去手!
到了此時,他隻有祈禱餘易那邊快點、再快點找到解決的辦法。
與餘紹軒懷著無盡的同情心不同,尤大現在的心情就是凝重!
他與餘紹軒這樣養尊處優的富家公子,隻能從話本、傳言中體會到的人間疾苦完全不同,所有的人間疾苦他都親身體會,很多時候他自己就屬於最悲苦的一員,再看到這樣的苦難時,一顆心早已變得麻木。
他現在擔心的是,等那些人一靠近,對於他們來就是災難。需要考慮的就是怎樣在這一場災難中生還。
但期盼卻殊途同歸,那就是希望救兵的出現。
一想到餘易單薄瘦的身子,他的心又以往下沉了三分。那樣弱的一個女孩子,又能有什辦法呢?到底不過一場安慰而已。
餘易女扮男裝的身份最終沒瞞著尤大,但這樣的身份隻能更讓尤大更感激。
“大哥,要不咱們棄船逃了吧?”有漕工沉不住氣,湊到他身邊聲的問詢。
不能怪他膽,實在在現場的氣氛太過詭異,人到餓瘋了的時候,沒什事是做不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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