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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出行便利七娘穿了一身男裝,天未亮便悄悄的出了福寧宮,她和十三郎一樣一個仆從也不曾帶,更是撇下了不能守住秘密的趙宗魯。
兩個小黃門趕車將七娘和十三郎從東華門送出宮去。
一出東華門就是秦瓦子,熱鬧非凡。
小黃門留在城門口等著是十三郎和七娘晚歸的時候接應。
皇後娘娘準了七娘出宮,卻是叫七娘帶著侍衛宮女浩浩蕩蕩出宮,七娘卻尋了由頭婉拒了。
皇後娘娘後來知道七娘是和十三郎一起出去,便鬆了口,卻不會知道她這般早就出了宮門。
十三郎進出皇宮很是頻繁,是以守門的侍衛見是十三郎便恭敬的讓道了。
此時朝陽萬丈,金色的光芒灑在秦瓦子的大街之上,白茫茫的雪將整個汴梁變得有些詩意,晃得七娘睜不開眼睛。
瓦子的炊煙嫋嫋升起,包子鋪前麵霧蒙蒙的,香味一陣陣飄過來。
太後的國喪期間,瓦子的生意不怎地好了,隻有吃食店開門比往日還早些。
“咱們先去哪了?”七娘將鬥篷裹了裹問十三郎。
十三郎穿了一件倉綠色的披風,隻有十歲的他約莫五尺來高,背挺得的筆直,款款而立自有一股浩然正氣。
“先去送你大哥和二十一叔,他們不日便要回西北軍大營。現如今你二十一被任命為陝西西路副轉運使,會隨你大哥一去西邊。”十三郎低聲說道。
兩人信步往前走去,在包子鋪前停下來。
七娘心中一驚,按道理二十一叔是絕無可能此時被任命的,這其中的流程大抵也是知道一些。
高家雖然是世代功勳,但如今武官處處受製於文官,二十一叔的這個官職來的如此和適宜卻不合情理。
十三郎此次也未帶一個隨從,兩人倒像是尋常出來逛街的公子哥。
兩人在包子鋪門前落座,一籠冒著熱氣的小籠包端上來,包子包的很是精致。麵白如雪,褶子均勻。
七娘搓搓手看著熱氣騰騰的包子,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便要吃。
“羊肉餡的。”十三郎看著熱氣騰騰小籠包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來,這笑容在冬日的清晨顯得格外溫暖。
“羊肉餡?”七娘的筷子不由的停下了,心中躊躇要不要自己再要一籠。
“這的羊肉是從西邊拉過來的,不膻的。”十三郎看出了七娘的猶豫,忙解釋道。
西北的牛羊都吃草,是不膻的,七娘在前世聽蘇春天說過。
那個時候她聽蘇春天屢屢的說起她家鄉的吃食,烤包子。羊肉串……
“從西北拉過來的?”七娘問道。
“是的。冬日氣溫低。牛羊不易壞。走河運,也是快的。這汴梁的商賈遍天下,自然是風味也是全的。嚐嚐吧!”十三郎看著遠方,然後溫和的給七娘解釋道。
七娘用筷子夾起一個放入口中。香氣滿口。
十三郎也是夾起一個羊肉小籠包放入口中,臉上洋溢著一種難以言說的喜悅之感,這喜悅甚至感染了坐在對麵的七娘。
十三郎放下筷子站起來,對著被高高宮牆遮住的西方,方才還充滿喜悅的他此時竟然有所悵然所失了。
七娘一時間有點不解,十三郎的表現總是出乎她的意料,不但不似一個少年郎,她以成人的思維也是看不懂的。
“好多年沒有吃了。”十三郎在路上站了片刻,聽到店小二的吆喝便回身坐下。有些尷尬的對著七娘說道。
“十三郎很愛吃這小籠包?”七娘問道。
“有家鄉的味道。”十三郎低著頭不經意的喃喃低語。
七娘聽了家鄉的味道,便聯想到十三郎遭遇,幼年入宮居於福寧宮,寄人籬下,不由得有些體會到他的心酸。轉念又一想覺得不對。十三郎入宮的時候才三歲,那個時候他難道就愛吃他家鄉的羊肉包子?
十三郎的故居,難道是衛州?
七娘記得十三郎出生該是在衛州才對,若說是家鄉,他是太宗的孫子,自然就是京城了,哪來的什家鄉?
就算是衛州,可是衛州是玉米之鄉,如何能吃到羊肉包子。
由此聯想開來,七娘看十三郎的眼神就更加疑惑了,自己的過往,白家的謀劃,高家的算計他全部了然於心。
七娘麵對十三郎的時候已經少了很多的底氣,仿若一不注意就會被他所拆穿。
但是十三郎的事情她所知道的天下人幾乎都知道,似乎又還有些是假的。
就連姨母皇後娘娘也十分倚重十三郎,對於自己隻是當做一個無知的幼童一般來寵愛。
但是七娘知道,真正的十三郎隻是比她大不到一歲而已。可是就是這一歲就有了天地之別,所有人都將她作為謀劃的棋子,從未想要她入局,隻有十三郎孜孜不倦想要和她同乘一條船。
七娘覺得十三郎唯一不知的便是她的靈魂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
莫非,莫非十三郎也是假的?
七娘被自己這個猛然間冒出的念頭嚇了一跳,十三郎若是假的,那江山易主,那不是分分鍾的事,這未免太過離奇了吧!
七娘忙打住了自己的念頭,裝作漫不經心的問道:“十三郎的故不該是京城嗎?我記得嬤嬤跟我說過,十三郎出生在衛州,三歲入宮的。”
十三郎剛剛吃下一個羊肉餡的小籠包,包子中的羊油從嘴角流出來,雙眸黑如點漆,睫毛上凝結了冬日的霜氣,便是如此也是俊俏的。
“我的故自然是在京城,有甚不對?”十三郎反問。
“那你方才說是家鄉的味道……”七娘有些不太確定了,自己沒有記錯的,方才十三郎說的時候聲音雖然小,但是語氣卻是那樣的惆悵。
“阿婉聽錯了,我說的是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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