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天涯四十六節 過火

    “總算收到了，這可是明天演出的服裝呀。”從快遞員手上接過包裹，“拿上去讓她瞧瞧，嚇尿她！”

    “你拿這些玩意來，都啥意思這是？” 錢朵朵百思不得其解。“‘禮服’呢，是我們明天得穿的。至於這個‘禮盒’呃，是明天得擺給路人看的。”我緊盯著她，靜候她的囧相。

    “你沒病吧？是不是腦子給門夾了？還是給驢踢了？還是壓根就腦缺腦？” 錢朵朵瞬間發飆，怒得直喘氣。“你也好意思把那玩意叫‘禮服’?你是沒知識，還是沒常識？那叫‘喪服’！喪服你懂嗎？喪服是家死人了才穿得！”錢朵朵金剛怒目。“我……”

    “別打岔！沒說完呢。那個也能叫“禮盒”？禮盒是用木頭切成的嗎？會在蓋子上雕花嗎？那個就是硬生生的‘骨灰盒’！骨灰盒是幹嘛用的，你不知道呀？要不要我拿你當示範？你都在想些什東西，一天到晚的。我還以為你能想出長者意外險是相當成熟，穩重的人，哪知道還真是瞎貓撞上死耗子了！”

    “哈哈哈哈……”我仰天花板大笑。“這點破事，竟讓堂堂名門集團的運營師焦頭爛額，實在不敢恭維呀！”“你……”錢朵朵吐了口惡氣，“你想怎玩，直說！這回不將你弄垮咯，還真以為我Hello Kitty了都!”

    尚未迎來“不怕不怕”的壯膽， 我就興奮地離別了大床。

    為什我這興奮？當然不是說穿上喪服多令人愉悅，而是我必須知道社會的人情冷暖去到哪！在我富有的時候，身邊都是“朋友”。但我貧窮的時候，又有幾人為我停留？

    “想好去哪了？”錢朵朵問我。“當然是哪人多去哪呀！”這不浪費口水。“那你現在就穿上幹嘛？拿個袋子裝好，去到市的公用衛生間再換上。豬一樣的腦袋！”我一臉傻笑，心掂量著，“你要罵現在趕緊罵，一會怕你沒空！”

    恰逢周末，市的步行街也並未火熱起來。我倆各自進入性別的選項，向左向右轉。畢竟是在大商場頭，路過的購物客，看我倆“披麻戴孝 ”，手捧靈盒，紛紛不敢靠近。

    當我們正準備走出商場的時候，來了兩位魁梧的保安，“你們出去！別在這行討。快，出去！”

    錢朵朵哪受得了這氣？先不說鄭典與她情同姊妹，就算是純工作性質，也不可能出現把人當狗使喚的口吻。

    在她發作之際，我穩穩抓住她的左手，帶著哭腔，“兩位大哥，我們馬上就出去！請您們看在逝者為大的份上，不要再讓我們做孩兒的徒增煩惱了吧。”我故意將靈盒舉到他們跟前，他們立即後退兩步。“行了行了，走吧。”聲調回落不少。

    我們走到步行街的人流高峰點，互相使了個眼色，把昨晚做好的宣言稿平鋪在地。我倆在腿關節處係上護囊，雙膝跪地，將靈盒放落眼皮之下。

    已是臨近午餐時間，我倆的肚子沒有半口水進貢。此時此刻正是活人版阿迪達斯的商標廣告，我的臉餓得左三扛，右三扛。憔悴的模樣，更能射入路人的眼眶。

    周邊全是飯館，我倆就跪在正中央。這樣正是最能明白善良的尺度！當看著有需要的人在眼皮底下跪著，急需幫助的時候，這頓飯變味了嗎？

    “有恩必報

    衷心感謝善良的您，停下了匆匆的步伐。看著一對與已無關的可憐人，或許給您添堵了，我們發自肺腑的向您致歉。

    ‘十年生死兩茫茫’，正當我學有所成，找到人生伴侶的時候，爹卻黯然離去！我倆在火車上的熱切期盼，最終也無法換得與父親的四目相望。

    孩兒不孝，無能奉爹終老。

    今天前來寶地借富，並非乞討。從未妄想集資度日，隻求萬元安葬先父！

    人不可隻知得而不知舍，不可隻圖恩惠而不思回報。在此立下契約，您的幫忙，我們必將三年內歸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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