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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應性低血糖症其實不難處理,讓病人平躺,喂食一些含糖食物,比如方糖、含糖飲料、夾心餅幹……十分鍾左右低血糖症狀就能顯著緩解。
唐千鶴醒過來時還有點懵,陌生的天花板,遙遠的說話聲,漸漸清晰……
“……千鶴!你醒了!”
她眨了眨眼,望向聲音的來源——
文蓁看著她,眼圈有點紅。
嘴甜津津的,可口可樂的味道,唐千鶴坐起來,看看四周。
回來了……
“感覺怎樣?頭暈嗎?”
她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文蓁是在擔心自己,忙揚起笑容:“放心,已經完全好啦。——對了,是誰送我回來的?”
“北歸。”文蓁不放心地握握她的手,“還有點涼,真的不要緊嗎?再吃點東西吧?”
“……”接過友人遞來的奧利奧,啃了兩口,她不死心地追問:“真的是北歸?你親眼看到他送我回來的?”
“對啊。”
“……”
“千鶴?”
“沒什。”
我在想什呢,唐千鶴自嘲地想,這個時間點修生生還在大廈天台上高高興興地看他的《世界不思議》吧,真以為他能感應到什嗎?
壓下心的失落,她從床榻下來,在文蓁擔憂的目光笑笑:“真的沒事了,北歸呢?我去謝謝他。”
“他好像睡了。一小時前他帶你回來後就直接去了書房,一直沒見他出來。”
唐千鶴找鞋的動作一頓,說:“……那等他醒了再說吧。我先去看看阿姨。”
文蓁的母親仍在昏迷中,偶爾無意識地掙紮,被束縛的手腳被勒出紅痕。比起唐千鶴離開前,現在她身上的浮腫更明顯了,皮膚下透出不健康的灰青。
唐千鶴從瓷瓶倒出少許藥酒,看著酒液的色澤微微皺眉,可也沒辦法,時間緊迫,等不到藥性充分溶解了。
她一麵讓文蓁去拿些擦身用的酒和濕毛巾來,一麵將藥酒喂給文蓁媽媽。文蓁很快回來了,唐千鶴教她護理的具體操作,又將藥酒交給她,叮囑她每過一小時就再喂一勺,然後打著欠正要去沙發將就一晚,文蓁卻低聲喊住了她,讓她去自己的臥室睡。
“哎?不用這客氣了啦,我睡沙發就挺好的。”文蓁有點女孩子的潔癖,就算是多年好友,睡了她的床鋪她心多少也有點不自在的。從前自己到她家都是睡客房,現在客房被占用了,那就睡沙發好了,反正沙發也挺大。
可文蓁這次異常堅持,唐千鶴推辭了兩次沒成功,心有點明白過來:文蓁大概是在愧疚。自己是為了她的母親出去的,結果身陷險境差點回不來。
想通這一點,唐千鶴就不再拒絕,心卻想著以後找個機會要打開文蓁的心結。
睡到半夜,耳朵傳來細微的啜泣,唐千鶴一驚,意識從黑甜鄉中回籠,匆忙坐了起來,套上拖鞋就跑過去……
“怎了?”
文蓁回過頭來,滿臉是淚:“浮腫越來越厲害了……怎辦啊。”
唐千鶴靜了靜,走過去俯身查看。
確實,浮腫加重了。掀開文媽媽的眼皮,發現眼睛已經微微泛黃,心頓時一沉。
已經開始溶血了……
“藥酒都有按時喂嗎?”
“有的。”
唐千鶴看向牆上的時鍾:時針指向三。三個小時浮腫加重了這多,甚至連紅細胞都開始解離了……
文蓁還在眼巴巴望著她,可她得出的判斷卻是這的,這的……
“改成半個小時喂一次試試吧。”最終她隻能這說,拉過一把椅子坐下來,“我和你一起守著。”
文蓁感激地看著她,唐千鶴不敢看她。
金屬時針一分一秒地劃過空氣。半夜三點,原該是最寂靜的時候,眼下卻被各式各樣的聲音占據,是誰在砰砰砰地砸門,是誰在街道上尖叫,是誰在嚎哭……
窗戶早就關死了,但聲音不依不饒地透進來。
終於那些聲音慢慢地低了,消失了……然而寂靜並沒有帶給人平靜,不如說,在這種情形下,寂靜隻能說明一點——這場慘烈的戰役,遊蕩者們已經占了上風。
文蓁坐在椅子,垂著腦袋睡著了。唐千鶴心疼地看了她幾眼,輕手輕腳地起身去了廚房。
天亮了。
透過玻璃向下看,能看到初代遊蕩者們挨挨擠擠地聚在建築物陰影下,次代遊蕩者們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遊蕩。
別開頭,唐千鶴端著牛奶燕麥去廳看了看——文蓁還沒醒。唐千鶴想了想,走到客房外,試著敲了敲門,聽到“進來”,她推開門。
北歸正窩在書房那張小小的單人床,劈啪啦地敲著筆記本。
“早。”唐千鶴說,示意手中的早餐,“吃麥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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