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6章 朝天子 一個人的孤單

類別:曆史軍事 作者:貓膩 本章:第756章 朝天子 一個人的孤單

    (關於範閑怎對付神廟,我想了蠻久,準備了無數的哲學問題包括悖論之類的東西,但後來寫的時候一撓頭,幹,咱不就是一小白嘛,除了會玩點兒腦筋急轉彎,書都沒看過幾本,哪有這種風姿……

    我這腦子除了三大俗還是三大俗,而如今正在反三俗,所以咱們還是直接一點兒吧,暴力點兒,然後……溫情點兒,煽情點兒,言情點兒,向大家報告,王朔的小說我最愛的還是空中小姐啊。)

    ……

    ……

    範閑的左手緊緊地握著插在胸腹處那根鐵,感受著金屬上麵傳來的陣陣冰冷,隨著鮮血的湧出,他的鼻中咽喉俱自感覺到一股令人寒冷的甜意,甚至連身體也冷了起來。

    近在咫尺的那抹黑布,依然沒有沾上星點灰塵,那張素淨中帶著稚嫩,沒有一絲皺紋的臉龐,卻像是在訴說一個長達數十萬年的故事。

    範閑怔怔地看著這張熟悉的臉,卻發現再也無法從這張臉上尋找到一絲熟悉的味道,明明還是這張臉,明明還是這塊黑布,但他卻清楚地知道,麵前的人已經不是五竹叔,至少在這一瞬間,他不是五竹叔。

    明明此人便是彼人,然而斯人卻不是彼人,二十載相處,此時卻若陌路相遇,這是何等樣令人難過黯然的事情。

    ……

    ……

    當範閑看到王十三郎背後的那個大箱子時,心便生出了警訊,並沒有找到五竹叔,完成此行神廟最大目的的愉悅,因為他敏銳地察覺到一絲問題。對於神廟來說,五竹叔是當初最強大,最資深的使者,而如今卻是最大的叛徒,因為五竹叔守護母親以及自己的緣故,神廟不知多少使者死在了五竹叔的手中,既然神廟最後控製了五竹叔,又怎可能將他隨意放在王十三郎輕易就可以找到的地方。

    除非神廟能夠確定自己能夠完全地控製住五竹,才會不在意五竹的動靜,也正是基於這一點判斷,範閑在第一時間內命令王十三郎帶著箱子突圍出廟,他堅信,隻要脫離神廟的範圍,神廟便再也無法控製五竹,然而這一切的反應,都太晚了。

    空氣中一道黑光閃過,箱子破裂,蒙著一塊黑布的五竹瞬息間從王十三郎的身後,殺到了範閑的身前,將他的身體像一隻蝦米一樣穿了起來,就像是根本不認識範閑,更沒有曾經為了範閑母子二人出生入死,不離不棄過。

    在看見黑光的一瞬間,範閑不禁想起了肖恩大人所轉述的很多年前的情景,當神廟的大門打開,四歲的冰雪仙女葉輕眉逃出廟門,一道黑光也是這樣閃了出來,隻用了一招,便將苦荷砸成了滾地的葫蘆。

    範閑盯著五竹臉上的那塊黑布,感受著胸腹處的劇痛,知道大概神廟用了什法子,將五竹叔的記憶再次抹去,甚至是……抹成了一片空白。

    鮮血從範閑的唇間湧了出來,他麵色蒼白,眼神卻極為堅定,困難而快速地抬起了右手,阻止了海棠和王十三郎震驚之下的暴怒出手。

    因為他清楚,麵對著五竹叔,海棠和王十三郎根本沒有任何還手之力,一旦加入戰團,隻有死路一條。要能從眼下這最危險的境地中擺脫出來,隻能依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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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鮮血噴流,範閑痛的縮在那根鐵之上,看著異常淒慘,然而他還可以思考,沒有馬上死去,甚至還可以抬起右手,阻止海棠和王十三郎悲痛之下的行動,這隻能證明,五竹這異常強悍準確地一刺,並沒有刺中他的要害。

    這是很難理解的一件事情,以五竹的境界暴起殺人,除了天底下那幾位大宗師之外,誰能幸免?更何況範閑本來便是傷重病餘之身,想必連神廟都沒有想過,在五竹的手下,範閑還能活下來,所以那個四麵八方響起的聲音沉默了,似乎是在等待著五竹判斷範閑的生死。

    是的,沒有人能夠避開五竹的出手,但是範閑能!

    自從在那間雜貨鋪,五竹將手中的菜刀獻給了範閑,在澹州的懸崖上,在那些微鹹濕潤海風的陪伴下,範閑每天都在迎接五竹的棍棒教育,瑟縮的小黃花在被擊碎了無數萬次之後,終於變得堅韌了許多。

    數千次數萬次的出手,範閑身上不知出現了多少次青紫,但也幸虧如此,他才擁有了在世間存活的本領,異常精妙的身法,更關鍵的是,他是這個世界上,對於五竹出手方位和速度最了解的那個人。

    隻不過以往數千數萬次的教育,五竹手握著的都是那根木棍,而今天他的手握著的是鋒利的鐵。範閑無法完全避開這一刺,卻在黑光臨體之前的那,憑借著純熟如同本能的避趨身法,強行一轉,讓鐵前進的通道,避開了自己的心髒與肺葉,看似鮮血噴湧,實則卻隻是傷到了肋骨下的心窩處。

    五竹頭顱微低,黑布在冰涼的微風飄拂,他的臉上沒有絲毫情緒,也看不出來這位絕世強者,是不是對於麵前這個人類居然能夠避開自己一刺感到訝異,在旁人看來,他隻是保持著那個動作,將範閑穿刺在鐵之上。

    “這事兒說出去,我媽也不能信啊。”這是範閑咳著血說出的一句話,

    就在這句話之後,五竹沉默了片刻,忽然開口冷漠問道:“你媽貴姓。”

    就是這道光,就如同一道光,瞬息間占據了範閑的腦海,讓他看到了一絲活下去的可能,他死死地盯著那塊黑布,說道:“我媽姓葉。”

    五竹沒有反應。

    “你叫她小姐。”範閑看著一臉漠然的五竹叔,不知為何悲從心來,更甚於傷口處的疼痛,沙著聲音淒聲說道。

    五竹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她叫葉輕眉,我叫範閑,你叫五竹。”範閑吐掉了唇邊的血沫子,望著五竹惡狠狠地說道,卻牽動了胸腹處的傷口,一陣劇痛,令他眼前一黑。

    五竹依然沒有反應,就像這些他本來應該最清楚,最親近的名字,早已經從他的腦海之中消失,雖然先前他說了一句話,然而他整個人的身體卻沁著一股寒意,就像是天地間的一塊玄冰,永遠也不會融化一般。

    看著這塊冰,看著冰上的黑布,範閑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靈魂,漸漸化成光點,從麵前的身軀脫離出來,飛到半空之中,漸漸化成虛無。

    這個事實,令範閑感到無窮的惶恐與悲傷,他隱隱感覺到,自己這一生再也無法見到那個五竹叔了,此等悲痛,竟讓他忘記了自己還被穿在鐵之上,重傷將死,將要告別這個世界。

    對於如今已經看過千秋變化的範閑來說,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死的時候,自己麵對著的最親的人,卻認不出自己來。他絕望地看了五竹一眼,一口鮮血噴出,頹然無力地跪到了雪地之中。

    五竹緩緩抽回鐵,看也沒有看一眼跪在自己麵前的範閑,一屈肘,單薄的布衣割裂了空氣,直接一擊將終於忍不住從背後發起偷襲的王十三郎砸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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