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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艾薇捏著拳頭，慢慢蹲下身，將頭埋在膝蓋上，假裝對身邊發生的事情充耳不聞。她在逃避，她要逃避……

    忽然，人群中發出一聲驚呼：“張教授！你要幹嘛！”接著，張碧珍顫抖的聲音傳入肖艾薇的耳中：“爸，你別去。”

    肖艾薇抬起頭，看到張教授像陣風一樣衝上前，一頭撞到大漢身上，沒將大漢撞倒，自己卻先跌在地上，鼻梁上掛著的厚重眼鏡飛落下來，滾到大漢的腳下。

    那大漢依舊拽著妞妞的頭發，他陰戾地盯著張教授，一腳碾碎眼鏡，拖著妞妞走著，一步步往張教授逼近。

    張碧珍急的眼睛都紅了，扯著嗓子幹嚎：“爸！快回來！咱別趟這渾水好不好！”

    張教授卻恍若未聞，臉上有著從未有過的堅定之色，他直視大漢的眼睛，義正言辭道：“你也是護衛隊的一員，為何要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

    “呸！”大漢往張教授身上吐了口濃痰，他的視線掃過不遠處滿臉驚恐的流民隊伍，陰狠狠地說道：“沒老子罩著你們，你們這幫廢物早就他媽的被變異獸分屍了。”

    流民們聞言，身子一瑟縮，紛紛低下頭，不敢與他對視。

    大漢麵露滿意，桀桀怪笑幾聲，轉而居高臨下盯著張教授：“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要跟那群廢物一樣好好活著，還是繼續救這個可愛的小女孩。”他說完便伸出手掏進妞妞的衣襟麵，狠狠掐了一把。

    妞妞顫抖著身子，她的頭發被身後的人緊緊攥著，一聲聲嗚咽從喉嚨溢出來，她梗著脖子看著張教授，卻是沒有再說半點哀求的話。

    張教授年近五十，末世前是國內某個重點大學的政治學教授，為人嚴厲古板，不苟言笑。末世後，他的親人都死在了逃難的路上，唯有一個女兒張碧珍跟他相依為命。因為長期營養不良，所以他的體型非常瘦弱，油膩膩的頭發揪成一團，連冷冽的寒風都吹不動。他跪坐在雪地上，裹了一身破舊的羽絨衣，這件羽絨服肖艾薇認識，是在冬季前，張碧珍用身體跟幾個男人換來的。

    肖艾薇蹲在流民的隊伍，看到張教授緩緩挪到妞妞的身前，朝她伸出手，說道：“放了妞……”

    豈料話沒說完，那大漢的掌心竟然憑空伸出一根鋒利的骨刺，倏地刺進張教授的腹部。

    “不自量力的東西！”大漢麵目猙獰，旋動掌心的骨刺，將張教授的腹部劃開一條長長的口子。

    “爸！”一道突兀又淒厲的尖叫聲劃過天空，親眼看見自己的父親被人殺死，張碧珍嚇得麵色蒼白，整個人癱倒在地上，形容淒慘。

    “啪嗒！”一截截混雜著血水的腸子從張教授破損的腹部內滑落出來。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他依舊保持著朝妞妞伸出手的動作，待見到自己的肚子已經被劃開了一個大大的豁口，他的臉上似乎閃過一絲解脫。

    張教授吃力地轉過頭，有些留戀地望了張碧珍最後一眼，然後脖子一歪，撲通一聲栽倒在地上。

    那大漢見沒人再阻擋自己，心滿意足地拖著妞妞走進了帳篷。

    那頂帳篷……肖艾薇心神一震，是江楚楚的！是江楚楚的帳篷！她站起來，忍不住向前踏出一步，她跟江楚楚是初中的同班同學，如果由她出麵，不知江楚楚能否看在她的麵子上，叫那大漢放了妞妞。

    可是……她總覺得事情沒這簡單。

    肖艾薇望了望正在各個角落站崗的護衛隊隊員，這些異能者，竟無一人敢走出來。

    突然，有個人在背後推了她一把。肖艾薇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她不明所以地轉過身，見到張碧珍雙眼赤紅，惡狠狠地盯著自己。

    “碧珍，你幹嘛推我？”

    “都是你！都是你這個賤人害死了我爸！”張碧珍披頭散發，狀若癲狂，一上來就給她一巴掌。

    肖艾薇的右臉頰高高腫起，氣急道：“張碧珍！你別血口噴人！”

    “如果不是你和妞妞引來那個變態，我爸就不會死！”張碧珍已經徹底瘋了，她張牙舞爪地撲上來，拽著肖艾薇的頭發一陣廝打，罵道：“都是你這個賤人害的！都是你這個賤人害的！”

    有幾男生早就垂涎肖艾薇的美色，這會兒見葉陽不在身邊，紛紛走上前，一把拖開撲在她身上扭打的張碧珍。肖艾薇有些發蒙，她的臉蛋被張碧珍的指甲劃出了好幾道血痕，那幾個男生看了後倒吸涼氣，連連暗道可惜。

    張碧珍被幾個人架著胳膊，歇斯底地朝她怒吼：“為什你不出去，妞妞喊得是你啊，為什你不出去救他，為什要讓我爸出去，你這個賤人，快點把我爸還回來！”

    “我……”肖艾薇眼眶泛紅，怔怔地盯著對麵早已陷入瘋癲狀態的女人。她記起了，記起妞妞看她的眼神，從希望到失望，再由失望到絕望。

    妞妞已經對她絕望了是嗎……

    因為她不敢走出去，她怕死，她要等葉陽回來，她要和葉陽一起活下去。

    一滴晶瑩的淚珠從肖艾薇的臉龐劃過，她懊惱地捶打自己的胸膛，她從來沒這恨過自己，她恨自己沒用，更恨自己貪生怕死：“對不起，妞妞，姐姐對不起你，姐姐沒能力保護你。”

    “你不用在這惺惺作態！”張碧珍緊緊盯著她，動也不動。突然，她獰笑一聲，說道：“肖艾薇，你確實長得漂亮，可你別忘了，現在你的臉被我劃花了，你認為葉陽會喜歡一個醜八怪嗎？沒了葉陽的庇護，你連我都不如！你連我都不如！”

    肖艾薇身形一震，難以置信地摸上自己的臉龐，一道道橫七豎八，凹凸不平的觸感從指尖上傳來。她緩緩放下雙手，看見指腹上沾滿了血跡，不由得呼吸一窒。

    她毀容了！

    “怎樣？變成醜八怪的滋味好不好受？你以為你是誰？人人都愛的女主角嗎？憑什，憑什葉陽的眼隻有你，我自認我的相貌不比你差，可他卻從來不會給我一個正眼。”張碧珍看見肖艾薇的漂亮麵容被自己親手毀壞，她突然感到非常解恨，忍不住仰頭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