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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做楚厲言的弟弟,這是他對楚厲言保密時間最長的秘密。
因為,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楚厲言哭,一邊哭一邊在他爺爺陰沉著臉對他說你沒有弟弟的時候,一遍又一遍重複季諾就是我弟弟。
不管他爺爺說多少回,不管打在身上的鞭子有多重,他始終沒有改口。
那個時候他三歲半,太小,太沒用,連走出花壇抱著楚厲言和他一起挨打的力氣都沒有,甚至他張了好幾次口,都沒能喊出楚厲言的名字,隻能在楚厲言一聲又一聲“季諾是我弟弟”的話中暈過去。
醫生說他是怒急攻心。
他想,醫生錯了,他不是怒,而是恨,恨不得一把火燒了世界上所有的鞭子,恨不得……殺了那個打楚厲言的人。
但是,他不能。
他太小,什也做不了。
甚至,他在用盡全力撲過去的一瞬就被輕易攔了下來。
甚至,他不能明白,為什前一刻把楚厲言打得半死不許楚厲言做他哥哥的人,轉眼間卻能對著恨不得殺了他的自己笑得那燦爛,仿佛什事情也沒發生過。
那次楚厲言是被打暈過去的,他醒過來的時候,楚厲言還躺在床上,並不知道他也暈倒的事。後來聽說了,問他為什會暈倒,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
他的確從暈過去之後就沒吃過飯,於是就點了點頭。
楚厲言就喂了他飯。
後來,他爸爸說,楚厲言挨打是因為他不上幼兒園,還纏著楚厲言,不讓楚厲言也上幼兒園。
但他知道,不是的。
楚厲言隻是想讓他做他弟弟,而不被允許。
不管他們上不上幼兒園。
太爺總問他為什要聽楚厲言的話……他怎能不聽呢,楚厲言為了他連命都不要了,哪怕為了這一件事,他也是可以聽楚厲言的話一輩子的。
哪怕,楚厲言沒有了弟弟,他也沒有了哥哥。
哪怕,他已經明白,不管他叫不叫楚厲言哥哥,他們其實都不是親兄弟。
但,那些都不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他們在一起,而且,楚厲言不用因為這個而受苦。
隻是,他聽他爸爸跟他媽媽說小孩子不記事,不管發生什過會兒就忘……所以他總要不斷提醒自己,不要忘了不能叫楚厲言哥哥,也不能說他是哥哥。
“楚厲言他……”
但要親口否認,他總覺得那需要花費他很大很大的氣力。
“是。”楚厲言看他的臉色突然變得很不好,連聲音都小了很多,就把他按到懷,邊輕輕拍著他的背,邊替他回答道,“季諾是弟弟,我是他哥哥。”
季諾聽了,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
但他還記得,他們現在是在教室,還有很多小朋友看著,不能讓楚厲言跟他一起丟人,就隻好把頭更深地埋進抱著他的楚厲言懷,無聲流淚。
他們會長大的,季諾想,大到可以對大人說不。
大到可以擁有他和楚厲言自己的家。
那個時候,他們就自由了。
……
下課的時候,季諾已經完全平息了。
小朋友們沒有發現他哭的事,他也忘了他差點在小朋友麵前丟人。
大概是對新同學的好奇——雖然這才是開學的第一天,大家都很新,但因為季諾晚來半天,是最新的,而且他看起來那小,盡管有楚厲言在,還是有人忍不住上去挑釁一下。
“你為什一直要讓你哥哥抱著呢?”
季諾回答:“因為我腿酸呀……”
第一個小朋友敗下陣來。
作為一個正在努力證明自己方方麵麵都可以獨立的孩子,他完全不明白為什這個小同學能回答得這理所當然。
“隻有幼兒園的小寶寶才要人抱著。”
季諾說:“我就是幼兒園的小寶寶呀……”說到這頓了一下,扭過頭對抱著他的楚厲言說,“書包還在幼兒園。”
楚厲言說他們放學後去取,季諾點點頭。
第二個小朋友敗下陣來。
好嘛……人家還真是幼兒園的小寶寶,書包還在幼兒園呢……
“可是,你們一個姓季一個姓楚,怎能是一家呢?”
季諾告訴他:“爸爸媽媽也不是一個姓,但他們就是一家。”
第三個小朋友敗下陣來。
他真的不是沒常識,他隻是一時忘了。
“我會十以內的加減乘除運算,你這小,會什?”
季諾奇怪:“會十以內的加減乘除很厲害嗎?我會一百以內的加減、連加、連減、加減混合和二十以內的乘除法,會背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弟子規、聲律啟蒙、幼學瓊林,還會……”
“……你不要說了!”
第四個小朋走的時候都快哭了。
這是個小妖怪……而且為什小妖怪後麵說的那些詞,他連聽都沒聽過。
“我不信,我要向你挑戰!”
季諾問:“接受你的挑戰有什好處?”
“我……我可以給你糖吃,如果你贏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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