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絕魂路(後篇)

類別:恐怖靈異 作者:夜筆 本章:第222章 絕魂路(後篇)

    這世上所有的悲劇,都有一個源頭所在。

    牛達一邊開車,一邊想著這種看似無關緊要的事。

    也許這會分散他的注意力,但同樣也會分散他心中那過於濃重的傷感。伊光的事情讓他感到胸前仿佛鬱積了一塊,沉甸甸的讓他喘不過氣來。

    是的,伊光的悲劇在於她的家庭,在於她的父母和那些所謂的親族。如果沒有從他們那繼承下來的負擔,她的生活就會好過很多。至少她不用來做這樣的“工作”,也不會認識他這個禍根,更不會因此而被人盯上,在自家門口悲慘地死去。

    而牛達的悲劇,同樣在他的家人身上。或者,得更準確一點,出在他的父親身上。

    牛達的父親生前是個“混道兒的”。有時他喝多了,會自吹自擂是“**”。牛達對“**”這個詞沒什了解,但他覺得真正的黑道人士應該不會穿著黑褂白背心,戴著個假金鏈子和兩個弟,走在菜市場耀武揚威。這樣的人年輕時被稱作“混子”,老了以後就變成“老混子”。既讓人沒什好感,也生不出什畏懼之心。

    簡而言之,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盡管他並不是什好東西,但兒子牛達那時卻很孝順。他母親早逝,是父親一點一點把他拉扯大。牛達是相當傳統的一個人,他最吃“父慈子孝”那一套。

    雖然自從他能夠賺錢開始,父親就學會了花酒地,吆五喝六地帶著一群老哥們兒吃飯飲酒,走街串巷地去找那些煙視媚行的漂亮妹妹。但在牛達看來,這都算不上什大罪過。

    男人嘛,上了年紀能有點兒什愛好?況且又是年輕時就不學好的?

    所以他縱容,反正他能賺錢,就養這一個閑人,哪怕多花一點又能花多少呢?沒啥區別。

    “量變產生質變”,這個道理是他在很久以後才知道的。你對一個人毫不管束,對他好得過分,一段時間後,他就會將之當成是理所當然的事,而不會再對你抱絲毫感恩之心。“鬥米養恩,擔米養仇”也是這個道理。

    即便在骨肉至親之間也一樣。

    牛達在近三十歲的時候結婚,妻子是相親時認識的姑娘,典型的家碧玉。牛達一眼便相中了她。不久後兩人結婚,夫妻生活甘甜如蜜,又過兩年,他們擁有了可愛的孩子。如果不出什意外,那牛達一生的生活基調就會這樣確定下來,他會為了事業與自己的家庭而奉獻終生。

    是的,如果不出什意外的話……

    牛達做好了迎接生活浪潮的一切準備,卻獨獨漏掉了一點。

    他沒有看到自己父親眼中閃動的那狼一般的光芒。

    塌下來的那一,牛達把滿身酒氣的父親從妻子身上拉扯下來,他沒有細聽妻子的悲泣哀啼和孩子的哭聲,隻是不斷地揮動著拳頭,夯砸著地上那看似毫無反抗能力的老人。老人的痛呼與怒吼倒是一點不漏地進入了他的耳中——

    “不肖子!你個畜生!你打我,老子把你辛辛苦苦拉扯大,你現在翅膀硬了,你打我——哎喲!你個豬狗不如的東西,你能耐了,你打你爹!你早晚要遭報應!哎喲!早晚讓雷劈死你!”

    他始終沒有停手,父親也始終沒有屈服求饒。

    ……因為他並不覺得自己有錯。

    他養了兒子整整二十年,所以兒子的東西他用起來心安理得,畢竟兒子的一切都是屬於他的。

    ……包括兒子養著的漂亮女人。

    那之後的事情就很容易推想了。牛達和妻子離婚,他也不再和父親住在一起,而是給他找了個保姆。從某種角度上來,父親算是被他軟禁了。他沒日沒夜地叫罵,吵得周圍鄰居不得安寧。

    牛達的生活就變了味道,任誰也不清他為什會出現這樣的變化。他開始縱情聲色,頻繁出入一些娛樂場所,以前還稍顯拘謹的他,也學會了騷擾自己身邊的女性下屬。他變了,變得讓朋友疏遠,變得習慣於享樂,變得連他自己都不再認識自己。

    來啊,生活有什意義呢?大家一起墮落吧!

    牛達三十八歲那年,父親大睜著眼睛,死在那間屋的軟椅上。

    牛達至今都沒有原諒他。

    鄰間有些傳言,他的父親是被他買通那個保姆用繩子勒死的。對此牛達從未承認,卻也沒有否認。反正沒有人能拿出證據,是與不是,又有什分別呢?

    ……

    “是,是,二公子,你的我都明白……曹雪暉那邊嗎?放心,我會安排好的。瞧您的,這點兒事您還客氣什?包在我身上了!嗯……那您且等著,我明就辦。好好,好,那咱就回頭見啊。”

    泰和新府這邊的地下停車場和許多高檔區一樣,都是和居民公寓樓連在一起的。牛達下車走向電梯間的時候,兩道黑影攔在了他的身前。他先是悚然一驚,接著認出了來人。

    “您是……張警官?”

    張躍飛點了點頭:“等您好久了,牛先生,你的時間壓得還挺準。”

    這會兒正是六點五十五分,還差五分鍾就到約好的七點了。

    牛達的視線轉向另外一位高個子警察,那人便自我介紹道:“我叫蘇琴。”

    “哦,蘇警官。”

    “我們是奉命來保護您的人身安全的。”

    這法真夠古板的,讓牛達想到了古裝劇中的大內高手。他不由得笑出了聲:“沒必要吧……”

    “有必要。”蘇琴認真地道,“我們有理由認為,有人想要加害您的生命,因此我們必須要謹慎行事。吳警官和……在樓上等您,我們還有一些事情需要向您了解,希望您務必配合。”

    兩句話的工夫牛達就知道這絕不是可以和他談笑風生的那種人。於是他兩手一攤,再不什話,就這樣朝著電梯間走去。兩名警察跟在他身後。

    經過登記處的時候,那個登記亭的大媽一拍桌子:“哎那兩個人!你們不是這兒住的人吧?別瞎頭懵腦地往闖!過來登個記!”

    張躍飛一臉愕然:“我們是警察誒!”

    “警察就可以不登記了?誰規定的?你們當警察的不知道以身作則嗎?”大媽絲毫不給麵子。

    “可我們剛才在這兒站了半您也沒要登記啊?”

    “廢話,你們剛才又不上樓,當然不需要登記了。現在你們要坐電梯,那就得登記!少在那嘰嘰歪歪的,趕緊過來!”

    張躍飛還想再什,蘇琴拿肩膀撞了他一下。兩人隻好老老實實地走到那邊挨個簽名,光這樣還不行,身份證號、電話號碼、拜訪人與來意都得一一寫明。

    牛達搖頭苦笑一聲,當先往電梯間那邊走去。

    “哎,牛先生——”

    “放心。”聽著身後傳過來的叫聲,牛達邊走邊大聲回應道,“我在電梯間門口等你們。”

    可是,身後的吵嚷之聲卻沒有停止,不僅那個姓張的警察,連那個姓蘇的,還有那位大媽都一起叫了起來——

    “牛先生,心——”

    “牛先生——”

    “哎哎哎,那個人——”

    怎了?

    牛達這時已經走到了電梯間門口。他疑惑地轉身向著來路望去——

    他的身後空無一人。

    這真是一幕怪異之極的景象。牛達呆滯地看著這空蕩蕩的走廊。明明剛才那些人還在他的身後吵嚷不休,可轉眼之間,所有的聲音都戛然而止,就像是你正在看一部連續劇,房間卻突然停了電一般,隻餘你一個人傻呆呆地坐在沙發上,臉上的錯愕中還帶著方才未隱去的笑。

    這是……怎了?牛達的大腦遲鈍地轉動著。那些人去哪兒了?為什光線突然變得這昏暗,就好像真的停電了一樣……

    “喂!有人嗎?”

    他大聲叫了起來,卻聽不到一點回應。仿佛隻有他一個人被傳送到了異次元。

    這時候,他的身後突然響起了“叮”的一聲。牛達嚇了一跳,他回過頭去。

    電梯門在他的麵前打開,亮著與外麵走廊上同樣昏暗的光芒。

    這是十分明顯的異常狀況。如果在恐怖片看到這樣一幕的角色還敢走進去,那這個角色毫無疑問是個便當,過一會兒他就會被從電梯上麵打爛頂棚撲下來的怪物生吞活剝。

    牛達顯然不是這樣的弱智,正常情況下的他是絕不會讓自己置身於這種險境之中的。

    是的,“正常情況下”。

    而現在的牛達……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怎一回事,迷迷糊糊間,他想著——

    “上去,那個姓蘇的警察不是了,還有人在家門口等我呢,先上去再”。

    他就這樣踏入了電梯間麵,正想要伸手按下自己的樓層,卻意外地發現——

    電梯麵不隻他一個人。一位老者正站在電梯的操作麵板前,他低著頭,身上穿著破舊的羽絨服,戴著土氣的鴨舌帽。

    “那個……阿叔?”牛達遲疑著打了招呼,“幫我按下十五樓唄?”

    老者沒有答話,隻是手指在麵板上輕輕一點,按亮了那個樓層。電梯門緩緩閉合,牛達的腳下傳來超過身體重力的支撐力,載著他向著數十米上的高層行去。

    奇怪……

    牛達退後半步,看著這老者的背影,心轉著一些念頭。

    這老頭兒……總感覺在哪見過的樣子……哦,還有,他剛才應該是從樓上跟著電梯下到地下停車場的吧?畢竟停車場是電梯的最底下一層。如果他也是在停車場上來的,那牛達沒理由注意不到。

    可他若是從上麵下去的話,為何沒有下電梯?而是又跟著牛達上來了?

    我去……該不會是個精神病吧?

    這個想法讓牛達出了一身冷汗。好像聽誰過,精神病打人殺人是不用負刑事責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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