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組的隨行成員三三兩兩,沉默而有序的離開了露天溫泉的浴場。李載漢和李懷宇渾然不覺,還在心心念念的談什夢想。
良久,晚風漸起。李載漢輕輕緊了緊身上披著的浴巾,啜了一口清酒後緩緩走了出去。李懷宇看著李載有些佝僂的背影和斑駁的發色,一時間頗為感慨。想起莎翁對“人”這一生物的評價------青春時蓬蓬勃勃,全盛時又該走向凋落。
李懷宇回到一樓圓廳的時候,樸信惠已經離開了,隻有火爐旁皮質長椅上深深陷下去的那塊凹痕,證明曾有什特別的人在那長久的把玩過孤獨。上樓換好衣服,李懷宇便匆匆出門了。
三四月的東京,夜晚溫柔得很。
李懷宇就這樣獨自走在異鄉的城市,時而闊首穿過一棟棟帶有現代氣息的摩天大廈,時而也低頭走過帶有戰國氣息的短矮屋簷。迷離的霓虹燈光交相輝映之下,古老的房屋和今時今日由人類所塑造出的一個個“奇跡”一樣的建築參差有序的錯落在這一晚的東京。隻讓人覺得恍惚間能看到古時候穿著木屐,挎著長刀的浪人從眼前走過,在某一間油燈還亮的居酒屋前駐足;衣著講究,花色頭發的陰陽師穿著魚鷹官服,坐在群山之間,身邊伴著什麵目可愛的妖怪攬一捧月光做亮,將陰陽師手的書券照的格外清晰;穿著和服的少女在櫻花之間宛然一笑,大膽的上前,抓住心儀男子的手,男子不住的推脫,女子卻死死地抓著,嘴說著什“榮華之夢,我倒不怎頂渴望,隻希望從容的享受這四季,這春花秋月,還有你。”和櫻花顏色一般的嘴唇上下開合,讓人覺得悲戚卻歡快。
但也僅僅是一恍惚。眨眼間,剛剛帶有魔幻色彩的一幕幕熱鬧遽然無蹤。隻剩下一潭冷冷地明月,沉在腳下的風景。一片晚櫻的花瓣不知道從何處飛來,緩慢而堅決的落在一潭明月上。
李懷宇看似漫無目的的四處尋找著某人某物,不時推開某座居酒屋的門,見沒有滿意的答案,便退身出去。居酒屋中飲酒的人並不關注誰進來,隻是照常談著工作瑣事,酒杯一次次舉起落下。幸好東京不大。深夜營業的居酒屋也就那些家。在記得大致位置的情況下,李懷宇終於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
這是一座狹的居酒屋。到隻能在櫃台前的一列椅子旁,坐下四五個人。櫃台是一名黑人,梳著藝術氣息濃重的辮子。正舉著他的平板電腦,對著櫃台外的兩名少年嘰嘰喳喳的說些什。兩名少年有些迷茫而又無奈的撓著頭發。一名看起來二十多歲的青年靜靜地坐在一旁啜著啤酒,帶著笑意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李懷宇模模糊糊能聽見,黑人興奮地大喊大叫,說著些誇讚的話:“gliaaisrua!”稍微矮一些的少年正嘀嘀咕咕的說什:“irglia,glia。”李懷宇當即一笑。
“嘿,傑夫倫,看看誰來了!”
櫃台那黑人聽到聲音猛一抬頭,放下了手的平板電腦,驚喜的喊了一聲“l!”然後頗為浮誇的從櫃台上沒有瓶瓶罐罐的一側翻身出來。一把衝過來保住了李懷宇。
“哦,天啊,你還真來了!”
“你的身手還是那敏捷,上帝的狼狗!”
黑人聽到這個稱呼,罕見的有些羞澀,撓了撓頭,拉著李懷宇坐在了那兩名少年旁邊。
“嘿,l!給你介紹一下,這兩位是來自蒙古的兄弟!可真酷,你知道,我最喜歡蒙古人了!”傑夫倫是加利福尼亞州人,當地最大的角鬥場,被一個蒙古人承包了十幾年的冠軍,所以當地人都瘋狂的迷信蒙古人體內擁有可怕的,可以摧毀一切的力量。傑夫倫一邊大喊大叫,一邊拿出平板電腦,在上麵滑來滑去,找出了那名蒙古選手在角鬥場上的英姿。還不住的跟那兩名少年嘰嘰咕咕的說些什,兩個少年一臉的尷尬。
“傑夫倫,他們兩個可不是來自蒙古的朋友。他們來自中國,內蒙古省份。”
“內蒙古?ir?”
“沒錯,狼狗。”李懷宇期待從傑夫倫臉上再次看到類似“搞錯了”的尷尬樣子,卻沒想到這黑人大漢哈哈一笑。
“問題不大!l!你要知道,和蒙古有關的,我都喜歡!夥子,今晚這幾杯,算我請你的!”
說著,傑夫倫又跑去後台,開了三瓶啤酒,插上了檸檬塊在瓶口,遞給了三人。轉身去招呼那名坐在門口一直笑意盈盈的青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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