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一生，雖有遺憾，並無，後悔……”

    “琴心劍魄，今何在？”

    雖夢境的時間或許與現實中的並不相等，但等李三郎體驗完全部的遊戲內容，燕如許還是從清早，等到了傍晚。

    李三郎睜開眼睛的時候，有那一瞬間，好像快要迷失了自己究竟是誰，就像最後的百屠蘇，體內一半韓雲溪，一半太子長琴的靈魂，不知這一生，究竟作為誰而活著。

    燕如許就是怕他之前從未經曆過這些事情，萬一到時沉迷太深喪失了自己，那可大大不好，所以才等在這的。

    此刻見他如此模樣，她連忙提醒道：“師兄！你還好嗎？”

    李三郎愣愣的看向了她，忽然間有些語無倫次：“晴雪，襄鈴，蘭生，還有紅玉——她們——最後怎樣了？為什最後，‘再也沒有任何故人的消息傳來’！？不是還有師尊紫胤真人嗎？他乃是仙人，怎也會失去音訊呢？！太子長琴……不，少恭，歐陽少恭，他最後呢！？死了嗎？還能再次轉世嗎！？”

    燕如許安靜的聽他發泄完自己的一腔悵惘，她隻是溫柔的看著他，那已經是一種無言卻有效的安撫。

    她隻是看著他，了一句話：“……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一切都過去了。”

    這句話的隱含意思就是，他所執著的那些問題，其實都已經毫無意義。

    那一瞬間，李三郎一個普通卑微的獵戶，突然體會到了所謂“道”的冷漠與殘忍。而那種“高高在上”的感悟，他以前從未了解過。

    他怔怔的看著她，忽然道：“你就是巽芳，對不對？”

    他當然會這覺得，因為燕如許在他的夢境，將巽芳的麵容變成了自己。

    不過現在，她隻是露出了一個帶著些微悲傷的笑容，反問道：“韓雲溪是太子長琴嗎？”

    李三郎搖了搖頭：“……不是。”

    “那，”燕如許溫柔道：“我也不是巽芳。”

    李三郎卻反應很快：“韓雲溪和太子長琴一起成為了屠蘇，巽芳和別的靈魂一起成為了你——對不對？所以你我的體內，有著你師兄的一部分靈魂——也是這個意思。”

    見他這聰明就理解了她的意思，燕如許頗為高興，但表麵上，她卻還要保持淡定。

    甚至，她還頗為惆悵的歎了口氣。

    “……其實，一個人死之後，就算靈魂不變，他也不再是他了……太過執著，不過是一場虛妄。”

    到這，燕如許拿出了十二分的演技，露出了一個幾乎快要哭出來的笑容，“可是……我卻始終無法放下。”

    “我還是……想要找到他。”

    ……

    李三郎下山的時候，神色和以前很不一樣了。

    因為他覺得自己已經不是凡人了。

    經曆過了百屠蘇的一生之後，他覺得自己也沾染上了劍仙的俠氣，他必須要沾染上劍仙的俠氣。

    他不自覺的想要向百屠蘇靠攏，變得沉默，冷淡——因為他不想重新變成一個鄉野村夫，他明明見識了那多！

    他知道了上古時期的秘聞！知道了太子長琴，知道了凶劍焚寂，知道了瑤山，知道了歸墟，知道了火神祝融被囚禁在東海，知道了赤水女神的坐騎叫做慳臾，知道了墉城，甚至離仙人——那近——他叫他師尊！

    他怎甘心再繼續平凡？！

    而燕如許的那憂傷的眼眸，也令他決意要幫她。

    她了，李家村也許還有其他體內有著她“師兄”靈魂碎片的存在，隻要他將她給的槐樹枝插在每戶人家門前，就能知道他們體內究竟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