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要不要坦白的這一樁事, 辜七想了幾乎一整個晚上, 以至於神情憔悴, 眼下浮出了兩團烏青。

    拂玉進來服侍她起身時瞧見，不由跟著著急了起來：“姐……”她昨兒晚上偷偷去見過方杭，這次他也是一道跟著王爺回來的。從方崗那知道這次王爺隻是暫時回來，過不了幾日還是要走的。

    辜七忽然低呼了一聲，原來是她肚子的團子不安分, 腳在亂蹬似的。

    拂玉眉眼一鬆，順勢笑著道：“姐，世子也些日子沒見到王爺了呢。”

    “不是昨夜頭才剛見過？”辜七懶懶散散的反問了一聲, 她自己也不想在這話題上延續，這就。不一會，有丫鬟在外頭通病, 是白薑城那邊有人來回話。

    白薑城那邊還有什話是可回的, 左不過就是春風胡同的那個事。辜七不想親自過問，就讓拂玉出去理會了。不一會，拂玉進來回道：“姐，那人死了。”

    “死了？”辜七驚訝, 回想起了曲堂山的話, 心中便有些懷疑，因此多問了一句：“怎死的？”

    拂玉回：“是叫人放幹了身上的血。”她倒也是覺得這事有不出來的稀奇, 遲疑著問道：“姐, 可要叫人去仔細查查看？”

    辜七搖了搖頭, “再吧。”曲堂山每日都是要來診脈的, 等問過他後再決定也不遲。

    等曲堂山來診過脈，辜七果然就開口問了起來：“先前你的那蠱，養在了身體，如何才能取出來？”

    曲堂山早就知道辜七定會問自己這事情，所以此刻臉上沒有絲毫驚訝的表情，直接回道：“放血。放盡了全身的血液，蠱蟲自然也就順著血液而出了。不過……這蠱蟲雖然是取了出來，人也是活不成的了。”可相比等到來日蠱蟲完成長成破體而出，這樣的死法已經算是好了的。

    辜七聽他完，半晌不出來話，低聲問道：“殿下向你問過此法對嗎？”

    “是。”曲堂山知道瞞她不過，並不遮掩。剛才辜七問這話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王爺定然是已經用了他所的那種方法了。

    辜七就此打住，並沒有再多什，也沒流露出旁的什神色。直等人退了下去，她才神色幽幽的歎了一口氣。

    他知道了自己對秦綢所做的一切，他出手給了秦綢一個解脫。辜七忍不住去猜測，他是不是也覺得……自己太過狠毒了，竟然能如此手段殘酷對待秦綢。

    安排秦綢去向，辜七特地是叫人悄悄去辦的，縱使是有什痕跡也叫人一並掩藏好了。她沒有想到，就算是自己心謹慎到了這樣的程度，他都還是能找到秦綢。

    辜七有些懷疑自己在他麵前，是不是已經沒有半點秘密可言了。他什都知道，什都能知道，其實根本不必自己同他去坦白什了。

    昨兒晚上才剛聚起的一點勇氣，不過在這頃刻之間就全都化成了飛煙消散了。

    辜七頹然無力，眉目間全是厭倦之色，伏在妝奩前不吭聲。

    拂玉實在看不下去，便逾越了開口規勸：“姐同殿下又有什事不能開了？難道憋在肚子時間長了就能解了心結不成？”

    “……”辜七抬著視線看了她一眼，也隻是心事重重的歎了一聲，半愁半悲，“你不知道……”這會子，她就算是想同裴池開口，也不知該如何解釋了。她自省出了很多不應該的地方，沒了去他麵前的底氣。

    “那姐就想和殿下一直這下去了？”拂玉著急，“再過不久，世子就要出世了！”

    辜七微微開啟著瑩潤嫣紅的唇畔，透出頭的貝齒，躊躇了半晌，神色終於是有所鬆動了。拂玉剛才所的最後一句話，對她的確是有效果的。

    難道就一直逃避下去嗎？

    最後，辜七終於是下了決心，與其憋在心中日夜受著磋磨，還不如……“你幫我去問問，殿下今日可要來用飯。”

    早上裴池是沒有過來的，辜七不確定是不是拂玉不去請他來錦照堂，他就真不來了。其實裴池既然答應來了，她就再不應當去揣測那種根本沒有發生的可能。這不過是徒增煩惱而已。

    偏偏人在不安的時候，總是會忍不住想那些假設的東西。

    滿滿一桌子的菜，都是拂玉和挽玉兩個丫鬟盯著去準備的。辜七掃了一眼，全都是自己愛吃的。這時才有些恍然，裴池同她在一起的時候，擺上桌的菜都是她自己喜歡的。以前也沒有多在意這事，直到了此時此刻發覺，一時又有些的不出來的滋味。再想想，她竟也不知道他究竟喜歡什。

    “姐，可有什不妥當的？”挽玉問道，她也知道過會王爺來姐是要和他和好的，不願這一桌菜有什疏漏的地方。“這都是廚房常做的菜式，也都是王爺常用的。”

    辜七聽了這話，心中更是冒了一股酸澀。是她以往不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