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當年此處定三分上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孫曉 本章:第八章 當年此處定三分上

    第八章當年此處定三分上

    那美女微微一笑,臉上透出了幹練神氣,她目如流波,凝視著崔軒亮,便又挨近了幾寸,嫣然含笑:“?你姓陳,對嗎?”

    “對……我……我姓陳……”崔軒亮給她看了幾眼,一時趙錢孫李,周吳鄭王,什都無所謂了,他連吞了幾十口唾沫,正癡呆間,又聽那美麗姊姊含笑道:“來,跟我說,陳小弟,你叫什名字啊?”

    崔軒亮手舞足蹈,立時自報姓名:“我……我姓崔……崔……”老陳狠命捏了他的大腿一把,低聲道:“你姓陳。”崔軒亮“哎呀”一聲,改口道:“我……我姓陳,叫陳崔……”

    那女子吃吃而笑:“陳崔?好老氣的名字啊。你們也是來三山會館做買賣的嗎?”崔軒亮道:“對啊,尚六爺托我叔叔買貨,結果叔叔給人打成了重傷了,動彈不得……”

    那女子原本雍容自若,聽得此言,不覺微微一凜:“你叔叔重傷了?”

    崔軒亮還要再說,大腿又給老林狠捏了一把,他唉的一聲痛哼,忙改口道:“沒……沒事,反正……反正菩薩保佑,我叔叔的病不藥而愈了,你看他……他不是帶我來送貨了嗎?”

    這話前言不對後語,荒唐無稽,那女子卻不追根究底,隻微笑道:“說得也是。可惜你的貨又給壞人騙走了,是?”崔軒亮目中含淚,低聲道:“是啊,那兩人好壞,全是些騙徒……”

    那女子笑了一笑,一雙大眼滴溜溜地轉著,隻來回打量著崔軒亮。崔軒亮給她反複瞧著,臉上更紅了,他低下頭去,羞澀地道:“姊姊,你……你叫什名字?”

    聽得崔軒亮稱自己為“姊姊”,那美女不由撲哧一笑,臉上的精明一不見蹤影,代以嫵媚秋波,淺淺而笑,道:“小兄弟,我夫家姓魏。”夫家二字一出,崔軒亮大驚失色:“什……姊姊……姊姊你已經嫁人了?”說話間失魂落魄,好似得知了什噩耗一般,真個是痛心疾了。

    饒那美女精明強幹,見得這副小可憐的模樣,還是忍不住給逗樂了,她掩嘴低笑,神神秘秘地道:“,我多大歲數了,怎還能當你的姊姊?跟你實說吧,我女兒都有你這大年紀了,你可得學著尊重點。”

    崔軒亮吃了一驚,萬沒料到這女子竟還有個女兒,卻與自己年歲相當?正愕然間,忽見老陳、老林向自己猛使眼色,霎時心下一醒:“啊,這個姊姊夫家姓魏,又有一個女兒,這說來,她的丈夫莫非便是……”

    “魏寬”二字飛入心中,崔軒亮哎呀一聲,霎時飛身跳起,他手指那美麗女子,大聲道:“我知道你是誰了!你……你就是我將來的丈、母、娘!”

    “丈母娘”三字一出,那美女呆了半晌,隨即忍俊不禁,竟爾放聲大笑起來。幾名漢子本在屋勘查,聽得笑聲傳出,莫不愕然回。連林思永、上官義都從屋中探出腦袋,不知生了什怪事。那美女笑得眼淚滲出,搖頭道:“好久沒這笑了,,瞧你胡說八道的,可真把我逗的……”

    那女子笑得歡暢,崔軒亮卻始終呆呆望著她,至此方知,原來這女子便是魏夫人,她的丈夫便是“龍帥”魏寬,乃是自己父親“飛虎”崔風訓的結義兄弟。至於她的女兒魏思妍,更是此行登門求親的對象。倘使這樁婚事結成了,她便成了自己口中的丈母娘了。

    眼見未來的嶽母俏生生站在麵前,尚且如此貌美動人,崔軒亮越看越是著迷,不由自主間,已然深深吸了口氣,那聲“娘”字正要脫口而出,冷不防老林一個耳光轟來,已將他打了個驚醒。

    崔軒亮貌似才子,實則是個傻子,每逢美女現身,往往三魂六魄離體而去,種種行徑之怪,當真匪夷所思。老林怕他還有丟人言行,忙將他架到一旁去了。

    眼看少爺丟人現眼,隻在那兒捂著俊臉,哼哼唧唧,老陳幹笑道:“有眼不識泰山了,原來尊駕就是魏夫人,咱們不知者無罪,這……這就告辭啦。”

    那女子微微一笑,道:“三位請留步,我有事問你們。”老陳哪想留在此地,隻哈哈蒙混,正想找個機會開溜,卻聽腳步聲響,一名漢子走了過來,低聲道:“夫人,我有事稟報。”不待答應,便已俯帖耳,口中念念有詞。

    那女子側耳傾聽,眼中嫵媚不見蹤影,換上了肅殺神色,森然道:“要他們等著,我這就過去。”說著轉向了老陳,含笑道,“對不起了,我一會兒還有事,不能陪諸位說話了。歡迎你們來到煙島,諸位的失物一有消息,我會立時差人通知你們。”

    老陳聽她說得客氣,自是誠惶誠恐,下拜道:“多謝夫人,多謝夫人。”千恩萬謝之餘,更是頻頻作揖,那魏夫人向崔軒亮笑了笑,道:“你這孩子長得很好,個頭又高,真是人見人愛了。下回你要是有空,歡迎來‘夢莊’玩兒。”

    “我……我現下就有空……”那崔軒亮口涎橫流,還想胡言亂語幾句,老陳、老林哪容他胡鬧,硬架著走了。

    三人離了會館,已有恍若隔世之感。老陳仰望天際,但見藍天依舊、白雲如常,“舜天王街”一樣是人來人往,唯一不同的是口袋已空,心也茫然,渾身家當給歹徒拐騙一空,整整慘賠了十萬兩銀子。

    此時崔風憲還躺在船上,等著眾人回去安頓,可船上的貨物黃金全不見了,卻該怎辦呢?想起日後的種種為難處,老陳、老林相顧無言。

    崔軒亮還在擦著口水,回思方才丈母娘的說話,不禁害羞低笑,道:“陳叔,方才魏夫人和咱們說話時,你怎不提叔叔的名字啊?”老陳狂怒道:“提二爺的名字?你要我怎提?跟魏夫人說崔家生了個白癡兒子?”崔軒亮皺眉道:“她……她很喜歡我啊,你們沒察覺?”老陳怒道:“她喜歡你?那你娶她啊!混蛋東西!‘山東宋蓮香,誰見誰遭殃’,這般人物,你也敢和她打情罵俏?”崔軒亮見老陳目露凶光,似是真要殺人了,不禁嚇了一跳,隻得躲到老林背後,躡足而行。

    老陳、老林垂頭喪氣,一路向島北走去,打算先回船上與二爺會合再說。剛走過了一個街口,崔軒亮聞到一陣香氣,隻見路邊有不少攤子,全是賣吃食的,他吞了口饞涎,道:“陳叔,我肚子餓。”老陳暴怒道:“少爺!火燒眉毛了!你還隻顧著吃?”崔軒亮皺眉道:“不就是歹徒騙走了咱們的貨嗎?有啥大不了的?”老陳、老林見他闖了大禍,卻跟個沒事人似的,更是怒火陡生,痛斥道:“十萬兩白銀啊!你都不肉痛?”

    崔軒亮聳肩道:“有啥好痛的,等我娶了魏思妍以後,這煙島不就是我的地方了?那時我有嶽母、有老婆、還有好多的丫環,到時咱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還在乎這區區十萬兩?”想到快活處,竟哈哈大笑起來。

    “少爺……”老林忽然長歎一聲,道,“你跟我說,你姓什?”

    崔軒亮訝道:“我姓崔啊,你不記得了?老陳怒道:“那你還敢說?想你是崔家唯一的血脈,自小受二爺疼愛,如今卻算計魏家的財產,似你這般窩囊廢的行徑,難不成真是人家的招女婿?”崔軒亮茫然道:“招女婿?”老陳狂怒道:“就是入贅啊!混蛋!你若想改名換姓,大家不妨在此散了,我可不想看你入贅魏家!成了一條死哈巴狗、外帶窩囊廢!”

    “窩囊廢!”“窩囊廢!”兩名老漢疾言厲色,每句話都是不留情麵,崔軒亮給夾頭夾腦地罵了一頓,不由眨了眨眼,卻也不知自己有何不對之處,忙道:“好啦,我……我保證不入贅就是了,你們別生氣嘛。再說那個林思永不是說要幫咱們抓賊嗎?我看不到傍晚,貨就給找回來了。”

    老陳罵道:“那要是貨沒回來呢?咱們該怎辦?”崔軒亮笑道:“那就多等兩天啊,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老林怒道:“少爺!你閑我不閑啊!咱們現下一沒貨,二沒錢,可船上兄弟餐餐都等著吃,你想怎辦?”

    崔軒亮喃喃地道:“要真沒辦法,那咱們回中原去吧……”老陳怒道:“回中原?你想回去便回去?船上的清水呢?米呢?麵呢?肉呢?咱們樣樣都缺啊!咱們拿什去買?難不成要去搶?”那崔軒亮給數落了一頓,也火了,大聲道:“難道我真喜歡把貨弄丟?好!要搶劫是吧?本少爺第一個帶頭衝!”他心下難受,眼看不遠處站著幾名年輕少女,便急急奔上前去,打算先劫財、後劫色,也好給大家做個榜樣。

    “少爺!少爺!”兩名老漢大驚失色,趕忙將他抱住,慌道,“你又想幹什?你闖的禍還不夠?”崔軒亮搶劫不成,索性大哭了起來:“你們老是罵人,幹脆讓我死吧!那可稱你們的心了!”眼見路邊有棵大樹,便挺起腦袋,直衝而上,打算一頭撞死。直嚇得兩名老漢求爺爺、告奶奶,這才把他勸了回來。老陳無可奈何,還是去買了琉球特產的香豬蹄,讓少爺品嚐品嚐,想來小祖宗吃飽喝足後,定會轉個心情。

    果不其然,崔軒亮有吃有喝,這會兒便又眉開眼笑了,他手拿香豬蹄,邊走邊嚼,吃得香甜無比,眼見兩名老漢兀自愁容滿麵,便問道:“喏,這豬蹄挺好吃的,不輸嬸嬸做的,你們要不要吃些?”老陳咬牙咒罵,方知二爺平日為何如此暴躁,原來是給這個小魔星折騰出來的。他推開了崔軒亮,拉住了老林,附耳道:“你那兒還有多少錢?”老林取出了兩張銀票,道:“全身家當盡數在此,一共四十兩。”見得銀票亮出,老陳殊無喜色,隻是一聲長歎:“這是海外地方,銀票沒處來兌。我要的是現銀。”

    老林苦笑道:“先跟你說了,今早靠港的買路錢還是我付的,喏,你要現銀,隻有這些了。”老林掏掏摸摸半晌,隻搜出了兩塊碎銀,老陳拿在手秤了秤,看看還不足一兩,他“嘖”了一聲,便又從懷掏出全數家當,卻也隻剩了五兩。

    在宋蓮香的種種德政之下,這島上連泊船一日也得支付三十兩。再看崔風憲受傷重病,一會兒上岸投宿,不免又是一筆花費。本來船上老老小小都在等著尚六爺的這筆買賣,誰知自家的糊塗少爺買賣不成,居然還把本錢弄丟了,這下山窮水盡了,卻該如何是好?

    老林苦臉道:“現下怎辦?真要去找魏夫人借?”老陳歎道:“這女人純是個勢利眼,到時借不著錢,白白給她諷刺譏笑,借著了錢,又要給她賺一筆利錢。咱們得咬牙撐過去。”世人嫌貧愛富,本屬應然,這趟終究是來求親的,親家還未結成,反倒成了債主,這樁婚事如何還有指望?老林歎道:“那咱們怎辦?可要找不孤道長借?”老陳歎道:“這老道也是個沒油水的,我看若真撐不過了,咱們便去找上官義吧。”

    “上官義?”老林訝道:“可是方才陪魏夫人進來的那個矮老頭?”老陳道:“就是他。我以前和他見過幾次。這人也是‘燕山八虎’之一,為了大老爺的緣故,多少有幾分香火之情,不會見死不救的。”崔家大老爺,便是“燕山八虎”之的崔風訓,他倘今日還活在世上,崔風憲也不至於給人打成了重傷,崔軒亮更不會變成一個白癡。心念於此,二人不約而同,一齊仰天長歎。

    老林道:“對了,這上官義不是武將出身?宋蓮香怎會找他過來查案?”老陳道:“我聽二爺說了,當年禦駕親征時,上官老兒為了救駕,給蒙古人砍成了重傷。之後皇上心疼他,便命他留在北京,接掌‘旗手衛’。”

    老林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難怪宋蓮香這般看重他。”他頓了頓,又問道:“對了,那個尚六爺到底是怎死的?該不會真個染上瘟疫了吧?”

    聽得瘟疫二字,老陳心下悚然,不覺腦袋有些昏,好像燒了,慌道:“你別嚇我了。咱們現下身無分文,要是生了病,那準是死路一條啦。”老林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驚道:“糟了,我的頭好燙,你摸摸看。”老陳舉手來摸,駭然道:“是啊,燙得緊!”兩名老頭滿心害怕,正悲苦間,忽聽崔軒亮道:“誰說咱們身無分文了!”說著拿出了幾個爛銅板,交給了老陳。

    老陳怒道:“少爺別鬧了!咱們要的不是三文五文,咱們缺的是大錢。”

    崔軒亮哼道:“大錢我也有啊。我方才給你們罵了一頓,這便想起來了,我房還藏著三百兩黃金。”兩名老漢怒道:“少爺!都什時候了,你能否學著正經些?”崔軒亮啃著豬蹄,咯咯有聲,又道:“誰不正經了?你們忘了,那個朝鮮武官叫什申玉柏的,不是扔了箱金子給我?”

    老陳啊了一聲,立時想起了那箱金條,當時崔風憲給人殺成重傷,其後“靖海督師”白璧暇過來調停,便命申玉柏留下那箱金條,當作撫恤之用。老林大喜道:“是了!是了!確實還有那箱金子,少爺收到哪兒去了?”

    崔軒亮吸吮豬骨,吃得滿麵怡然,道:“我昨晚氣壞了,想叔叔說做人要有骨氣,便拿著金子走到船舷邊,打算拋入大海。”兩名老漢顫聲道:“什?你……你真這樣幹了?”崔軒亮哼了一聲,左顧右盼,忽見路邊有隻野狗,便蹲了下來,把手上的豬骨喂了它,道:“我才沒那傻呢。什骨氣不骨氣的,我才懶得理。這錢是叔叔用命換來的,我當然得交給嬸嬸,留給她養老。後來我便把金子藏到艙、好好收著啦。”他斜目瞧著兩個老頭,道:“我這般幹法,是不是又是窩囊廢了?”

    老陳大喜過望,一把抱住了他,大聲道:“不是!少爺這回不是窩囊廢!你做的再對不過啦!”崔軒亮哼道:“那你們以後還罵我不罵?”兩名老漢忙道:“不罵了、不罵了,少爺英明神武,誰還敢罵你?”都說吉人自有天相,靠著朝鮮人送來的三百兩黃金,足可換得六千三百兩龍銀,稍解燃眉之急。全船上下總算不必淪為苦力,與那“小方”爭飯吃了。

    時候已過正午,經曆連番事情,誰也沒心思說話了。眾人一路無話,連著走了十,漸漸人煙稀少,麵前已是一處濱海曠野。怪石林立,驚濤裂岸,比之先前“舜天王街”的熱鬧氣象,另有一番野趣。老陳、老林都不是詩情畫意的人,崔軒亮更是不學無術之輩,三個大男人站在岸邊賞景,都有煞風景之感。崔軒亮心下感慨,暗忖道:“要是小茗、小秀陪在這兒,那可多好?”轉念又想:“若是魏夫人在這兒陪著我,豈不更妙?”慢慢出神忘我,想著三美行的快活,忽聽老陳道:“你們瞧那兒。”

    崔軒亮心下一喜,以為是魏夫人現身了,趕忙回頭去看,卻見遠處站了兩名男子,腳踏木屐,式怪異,腰上還懸著日本劍,赫然是兩名東瀛武士。這兩名武士默不作聲,也在遠眺大海,距離三人約有十丈遠近。老陳雖非武林中人,可早年曾隨三寶公下過南洋,警覺性自也遠勝常人,他拉了拉少爺的袖子,道:“快走吧,別耽擱了。”

    三人不敢久留,急急而去,三人前腳一動,那兩名東瀛武士邁步便行,雙方始終相距十丈。老陳越看越感納悶,便拉來了老林,低聲道:“這兩人可是在跟蹤咱們?”老林皺眉道:“你成了驚弓之鳥啦?人家隻是剛巧走在後頭,你便覺得不對勁了?”老陳低聲道:“小心駛得萬年船,我看咱們暫且別動,讓他們先過去。”

    老林道:“瞧你怕的。好吧,剛巧尿急,這便來歇歇吧。”看看左右並無羞澀少女,想來無人會放聲尖叫,便當眾解開褲帶,自管自地走上沙灘,大剌剌地迎風而尿。那崔軒亮卻甚害羞,低頭走到了大石頭旁,悄悄解手。

    老陳不動聲色,悄悄向後瞄望,見一名東瀛人蹲了下來,好似木屐的繩帶斷了,正蹲著綁縛,另一人則朝自己這個方位望來,一見自己回頭,便背轉了身子,不願與自己朝相。老陳心下一凜,眼見崔軒亮蹲在海邊洗手,便走了過去,低聲道:“少爺,你方才在街上時,可曾見到這兩人?”

    崔軒亮沒好氣地道:“他倆又不是女人,我怎會多看一眼!”老陳暗暗咒罵,自知問了也是白問。那老林什也不管,一時尿完,便走了回來,道:“尿好啦,咱們要走了嗎?”老陳忙道:“不忙,咱們先坐會兒。”說著揀了塊大石,率先坐下,老林與崔軒亮隻好陪伴在旁,席地而坐,等那兩名東瀛人離去。說也奇怪,那兩人不知是木屐壞了,還是給點中穴道了,始終不曾動上一步,老陳越看越疑,便道:“大家撿塊石頭,準備防身。”

    崔軒亮微微一凜,道:“陳叔,到底怎了?”老陳低聲道:“這兩人不懷好意,準有什圖謀。”崔軒亮哦了一聲,急急轉身,便對著兩名東瀛人大吼:“你倆鬼鬼祟祟地幹什?為何一路跟著咱們?”


>>章節報錯<<

如果您喜歡,請把《英雄誌》,方便以後閱讀英雄誌第八章 當年此處定三分上後的更新連載!
如果你對英雄誌第八章 當年此處定三分上並對英雄誌章節有什建議或者評論,請後台發信息給管理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