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記憶在這就都結束了。

    水晶球的光逐漸暗淡，又變回了那個像是裂成了數十片的又被強行拚湊起來的水晶球，但是現在，無人顧及這些了。

    現場一片沉默，風吹起沙礫的聲音，在城堡前的廣場上，清晰可聞。

    安靜中夾雜的是陣陣啜泣聲。

    黎染捂著嘴，從看到雷揚先生和愛惠夫人攜手就死，淚水便像川流不息的河水，從眼角刷刷淌下，她哭著，卻哭不出聲音，真正的悲哀是無聲的！

    她靠在兆風的肩上，眼淚盡數淌到了兆風身上，兆風想安慰，似乎還想說什，但睜大眼睛，呆滯在原地。

    許久，他才緩緩伸出手，輕輕放在黎染背上。

    “嗚……！”黎染的身體顫抖著，哭出了聲。

    聖安德魯國王想說什，但又說不出來。無論怎樣，他當年下令抓的雷茵，是他的錯誤判斷害死了雷揚和愛惠，這是鐵錚錚事實！

    黎染的哭聲突然弱了，停了，身體癱軟，兆風及時接住了她，才沒有讓她摔到地上。

    黎染身後，沐川輕輕合上了書，書頁上的藍色也緩緩消失。

    他用書魂完成了一個簡單的催眠咒，或許這樣，對黎染更好。

    “送她去醫務室吧……”沐川輕輕說著，扭過頭，避開兆風和側麵幻兮的目光，用衣袖抹了抹眼角的淚花。

    “去吧……”聖安德魯國王實在不知道該說什，輕輕揮了揮手。

    兆風緩緩抬起頭，望向身邊的父親，但目光交錯之時，他又不住躲閃開，咬緊牙，擦幹了眼角的淚，背起雷茵，向魔法學院的方向跑去。

    兆康望著那熟悉卻又陌生的兩個背影，想開口，但卻噎在喉中。

    想必，他們對他，現在是徹徹底底的失望了吧。

    他望向自己的部下們，此刻，他們看他的眼神，充滿了各種各樣複雜的光。想必他們，對於他，也徹徹底底失望了吧。

    但那是他自己造下的孽，有什後果，他願意承擔！

    “兆康……”聖安德魯國王叫著，看他的眼神也是說不清的複雜。

    他到底在想什？看完那些回憶，他才知道，九年前，他犯下的錯誤不止一條。

    九年前，那大概是他的可麗還沒出生的時候。那年，他已經53歲，還沒有子女，分外看中。他看宗室成員總覺得他們要篡位，看著權臣貴族總覺得他們要篡權，加上自己被刺殺的經曆，他也總是怕自己被人叛變。因此，那時候的他，寧可錯殺一千，也不肯放過一個。

    表麵上看，是鳴碩引起的導火線，才導致了這一場悲劇，但究其根本，還是怨他這個君王！

    “罪臣在！”

    他又要跪下，身邊的部下本能地扶住了他。他複雜地看向他們，他們也複雜地看向他。

    “委員長……”

    “以後……就不是了。”

    他摘下戴了19年的軍帽，莊重地放在了地麵上。

    “你……你說你……！”聖安德魯國王狠狠拍了一下旁邊的柱子，痛心疾首卻又無可奈何，“你自己也知道，謀害王國高級幹部是什罪名吧！”

    “是。”

    光是這一條，就是萬箭穿心的死罪！

    更何況，雷揚先生還是天空城的，天空城的人民們怎能善罷甘休？！

    “還我們雷揚先生，還我們雷揚先生！”

    不知是誰起的哄，前來的天空城人民紛紛響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