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層的書畫是完好的,下麵的都被調了包。小的們清點了一下,一共一百零三件貨物,現在還有……三十一件。”
發生這樣的事情,再想趕路是不大可能的。楚風看著神思昏沉的趙掌櫃,問了下先生和老師的意見,又問了問範秋白的想法,便又支了一貫錢出去,租下這院落一夜。
郎中到後,揉了揉趙掌櫃的人中,又取針針灸一番。不多時,趙掌櫃就醒了過來。隻是雙目凹陷著,仿佛不過這一時半刻的功夫就瘦了一圈。
迷迷糊糊的睜了眼睛,趙掌櫃一眼就瞧見了正在窗前垂淚的範秋白,一時心中大痛,啞聲道:“小娘子,我對不起範家……”
眾人這才發覺趙掌櫃醒了,範秋白連忙擦幹了眼淚湊近了來瞧,強笑著安慰:“快別這說,不過是一些貨物罷了,沒什了不起的。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你要好生安歇著。楚郎君說的對,這怕都是早有人安排好的套子,咱們再怎防範也沒有用的。而且事情都已經發生了,現在再多想也是沒有意義的事情了。”
趙掌櫃沉沉的歎息一聲,老淚縱橫。
眾人又安慰了半晌,再度叫了郎中來瞧。
“無事,隻是驚駭之下一時有些怔忡,稍稍用些藥就好了。我們農家有些土藥,隻是還缺一味地黃。往西去的鎮上藥鋪應該會有備下的,那位楚郎君晌午之後就派人去買了,隻是現下還沒有回來……”
“回來了!回來了!地黃買回來了!”
恰好這時候,有仆從在外麵喊起來。
“這就好了,我這就去熬藥!”郎中連忙起身,又吩咐道,“這位趙掌櫃現在最需要的事情是好生安歇,諸位無事的話就先行離開吧。”
“是,此話有理。趙掌櫃,此間事情你也不必太過憂心。老夫雖然沒有做過生意,但實務多少有些明白的,細碎瑣事又可以交給楚郎去辦。你好生安歇就是了。”文端先生拍了拍趙掌櫃的手,笑著安慰。
“多謝先生!多謝先生了!”趙掌櫃心存感激。又看向侍立一旁的楚風點了點頭。
眾人便紛紛撤出,隻有範秋白心惦念記掛著,隻在床邊坐了,一時舍不得離開。
“小娘子也快去歇息罷!莫要因為憂心我而再傷了身子,那我的罪過可就更大了。”趙掌櫃開解道。
範秋白眼睛紅紅的。咬了咬嘴唇,搖頭道:“趙大叔說的什話,您對我來說就像是親人長輩一樣,在旁侍疾也是應該的。”
楚風聞言,不免微微一笑,上前勸道:“範娘子,趙掌櫃自然明白你的心意。但是,我說句不好聽的,你留在這其實做不了什,又難免會影響到趙掌櫃的安歇。這樣。讓飛白留下來照顧趙掌櫃,這邊一旦有了什事情,飛白也可以盡快的通知你的。範娘子,你說這樣可以?”
範秋白覺得的確是這樣的道理,自己笨手笨腳的,哪會伺候人呢。在這除了添亂之外,大概做不了什其他的東西了。想到這,不禁麵色一紅,羞愧的點了點頭。
楚風便又笑道:“範娘子現在應該做的,是幫忙安穩住人心呢。因為書畫丟失的事情。趙掌櫃病倒了,大家也不免都人心惶惶的。大家都害怕到了東京之後,東家會嚴厲懲罰他們。甚至還有人害怕範家將他們當成是內鬼,把他們送官了事呢。”
“怎會?我們當然不會這樣做!”範秋白急切道。“大家都是為我們範家出過力的,有的甚至從父輩開始就在範家做事的。他們對我來說就像是家人一樣,哪有誣陷家人的道理!”
楚風點頭笑道:“但是他們都不知道範娘子你的想法。所以啊,少不得要勞累你去跟大家說上一說了。”
範秋白明白了,鄭重的應承下來:“好,楚郎君你說的對。我知道該怎做了。趙大叔,你放心吧,好好養病,其他的事情有我呢。就算是我不懂,還有陸老先生和楚郎君幫忙想辦法,不會有問題的。”
趙掌櫃看了看楚風,又看了看範秋白,放心的點了點頭:“楚郎君是明白人,有您幫忙看著,我也就放心了。還請幫我跟陸老先生、程源先生道歉,這一路上實在是照顧不周了。哎!竟然又發生了這等事情。”
“趙掌櫃放心吧。文端先生也常跟我說,陸家和範家原本就是世交,並不是外人,不需要如此客套。”楚風又微笑著安慰幾句,便引著範秋白等人出門去了。
飛白被她招招手叫到了外麵,範秋白蹙著眉深深囑咐:“飛白,不管怎說我也得在趙大叔身邊放一個貼己的人,你是所有這些人我最信得過,也最會照顧人的了。要是這邊有了什事情,你定要第一時間告知我,千萬千萬莫要耽擱了。若是趙大叔真的出了什事情,我怕是要一輩子自責的。”
飛白重重的點頭,握著範秋白的雙手道:“小娘子,你且信我罷!”
楚風看她們二人說的又往傷心的路子上走,便連忙上前輕笑道:“郎中都說了,隻是驚駭之下有些怔忡而已,倒把你們嚇成這個樣子?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範秋白抿了抿嘴唇,四下看了看,壓低聲音道:“其實,我是怕這鄉野郎中看不好病症,耽擱了病情。”
楚風微微點頭:“這事情我也想過,範娘子無須擔憂。”
說罷,楚風將院子外麵的小仆喚了進來,問道:“你方才去鎮,可問清楚了?”
這小仆十五六歲,一副機靈的模樣,這時候先衝著範秋白問了安,才道:“問清楚了!我拿了那郎中開的方子直接去問的,又跟那鎮的郎中細細的說了趙掌櫃的情形,鎮郎中說方子正對症的,無須擔心。而且那鎮的郎中還說,這村的大夫是十八村的名醫,開的方子也都是藥到病除,叫咱們不必多慮。”
範秋白聞言。不免長出一口氣,放鬆下來。
楚風笑著道謝,那小仆便飛快的去了。
“還是楚郎君心思縝密,這些事情都想到了。”範秋白衝著楚風一福禮。微紅著臉,“要是這一遭沒有楚郎君的話,真不知道該怎辦了。”
“範娘子何必客氣。如果不是有範娘子順路的話,我還不知道應該如何進京呢!”楚風笑著將她虛扶起身,又對飛白道。“這幾日怕是要偏勞飛白姑娘了。”
飛白看楚風三兩句話就將自家小娘子哄得冷靜下來,心下感激之餘,自己心底的些許擔憂也散盡了。她隻覺得,好像隻要楚郎君在這,事情就永遠都不會亂掉似的。
衝著楚風吐了吐舌頭,飛白輕快的說了句“我要去照顧趙掌櫃啦”,便一縷清風一般跳脫的離開。
範秋白也不再像之前那樣憂慮,輕笑道:“楚郎君說的對,現在我要幫忙穩定人心的。那,現在就把大家聚集起來吧?”
“好。我幫你去安排。”楚風微微一笑,疏疏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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