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長，快看，那邊就是從神羅過來的飾品商人了！”

    莫琪拉著洛克的手，興奮地在廣場上亂竄。

    “知道了，知道了，不要亂跑給別人添麻煩哦，莫琪。”

    跟在莫琪身後的洛克，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眼睛卻流露出溺愛的目光。

    前夜祭的公開處刑結束後，洛克終於重獲自由，一種由內而外，誕生自靈魂的解脫感洗滌了他的全身，讓他感覺無比暢快自得。

    活著真好。

    從來沒有過的想法就這樣在腦袋盤旋往複。

    擺脫了來自坎貝爾導師和索菲亞姐的壓力後，洛克終於可以好好享受一下前夜祭，感受來自新年的快樂。

    當然，這種時候絕對不能夠同索菲亞或者坎貝爾呆在一起。

    雖然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但洛克的內心有一個聲音就是這樣對他的。

    還不止一次。

    果然，還是我們家莫琪最乖了。

    看著在前麵蹦蹦跳跳的莫琪，洛克的心中趟過一道暖流。

    懂事乖巧，不哭不鬧，這才是作為洛克心靈港灣最理想的人選啊。

    至於另外兩位女士，洛克隻能抱歉了，這個時候，陪在自己身邊的人是莫琪才是“正確”的選擇。

    話自從在幕後見過一次麵後，坎貝爾就拉著索菲亞不知道跑到哪去了，現在廣場這一帶擠集滿了歡慶的人，就算洛克想找她們也無計可施。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意如此吧，怎想都不是我的錯。”

    洛克自言自語地對剛才的想法做出肯定。

    就這樣，洛克理所應當地和莫琪展開了前夜祭之旅。

    在吃完了燒烤，看過了雜技，玩過了套圈遊戲之後，莫琪總算是將注意力放在了購物上。

    該購物果然就是女人的性嗎？

    這個念頭閃過腦海的瞬間，洛克察覺到了一絲不可名狀的違和感，細細回想卻又無法觸及。

    難道又是錯覺？。

    洛克的心中產生了疑惑。

    此時此刻，莫琪正蹲在路邊睜大眼睛孜孜不倦地掃視著眼前的商品。

    這個攤位是圍繞著廣場外緣的飾品商鋪，看老板的著裝以及商品的風格，明顯有別於晴空帝國。

    那是屬於洛克曾聽過，曾見到過，卻又非常陌生的神羅帝國的東西。

    雖晴空和聖夜都是西大陸數一數二的強國，但要和神羅比起來，還是差了那一點。

    僅僅是從土地麵積和居民人口這兩方麵比較，晴空便完全無法占據上風。

    更廣闊的麵積，意味著更多變的氣候，更繁多的地貌，更豐富的文化。

    而在同一個國家的統治下，得到的是各色各樣文化的大融合。

    神羅帝國所擁有的兼容並包能力是晴空所無法比擬也無法理解的，即使晴空不斷向往著，學習著，卻依然難以複刻。值得晴空慶幸的是，在神羅與晴空之間，還隔著一片浩瀚的汪洋，這一道大自然所構建的屏障足以讓帝國鬆口喘息。

    盡管以晴空的實力可以在大陸上稱霸一方，也斷不敢覬覦東方的雄獅，更別提在自己身後還有一個時時虎視眈眈的聖夜了。

    好在，神羅的統治者對於彼岸的土地似乎也是興致缺缺的樣子，完全沒有征服的欲望。

    不光如此，即使是東大陸的其他國家，神羅依舊不屑於顧。

    這個富饒而廣大的帝國似乎沒有一點點擴大領土的欲望，隻是安靜地趴在那安詳沉睡，而它每伸一次懶腰，都會令匍匐在它腳下的國家瑟瑟發抖。

    得益於神羅這種“和諧”的傳統理念，隔海相望的兩個國家數百年來倒也相安無事，反倒是兩國商人之間的頻繁往來令被晾在一旁的聖夜羨慕不已。

    東方帝國的製品，對於長期居住於晴空的人來，有著巨大的吸引力。

    這一點，洛克從莫琪的眼睛就可以看出來了。

    在這個不大不的飾品店內，琳琅滿目的商品讓莫琪應接不暇，她微微張著驚訝的嘴旁若無人地挑選著禮品。

    當然，在周圍俯下身子像莫琪一樣失神的人還有很多。

    “之前聽人的飾品店就是這了吧，快一點！阿庫！”

    在洛克如同守護者靜靜地注視著莫琪時，一名少女以無法阻擋的勢頭衝了過來，也不理會身後的同伴，瞬間就沉醉於欣賞飾品的體驗中。

    “不用這著急也行，薇薇安，反正商店又不會自己逃跑。”

    兩名同伴緊隨其後，來到了洛克旁邊，很平常地，兩波人對視了一眼，然後……

    “啊，笨蛋騎士？”

    “人渣洛克？”

    “開口就稱呼別人是人渣很失禮吧。”

    “這是先稱呼對方為笨蛋的家夥的錯。”

    “我會這叫可是有事實基礎的。”

    “得好像你整和不同的女性攪在一起是虛構的一樣。”

    才一個照麵，洛克和阿克塞斯就打了個嘴炮，不過一來二去誰也沒占到便宜。

    而且，比起爭鋒相對，現在阿克塞斯、奧兩人和洛克倒不如是同病相憐，都化身為移動置物架，跟在大姐的身後，掛滿了各種包裹，準備隨時聽候差遣。

    “老板，這種吊飾好漂亮，而且還是成對的，難道有什特殊意義嗎？”

    薇薇安將一對由紅色細繩串聯的吊墜提起來，向著一旁戴著帽子微笑的老板詢問。“哈哈，姑娘好眼力，這種吊墜叫做同心結，是神羅最傳統的飾品之一。很久以前是靠紅繩編織而成的，不過後來演變成掛配玉器或者寶石了。這同心結從來都是一對一對製作，裝飾用的玉石造型獨一無二，隻要兩個心意相通的人各自佩戴上一枚，不管身處何方，都能夠感受到對方的存在，可以是兩個人感情深厚的象征，在我們神羅，同心結稱得上是最為貴重的禮物之一了。”

    “哦，是這樣啊……”

    聽到老板的介紹，薇薇安盯著眼前的吊墜，眼睛綻放出精光。

    “根據不同的需求，同心結也分為姻緣結，金蘭結，母子結等類別，姑娘你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隨便挑選哦。”

    “姻緣結……”

    老板笑地補充明，讓薇薇安的手抓得更緊了。

    “唔……那個，團長……”

    一直在一側旁聽的莫琪扭過頭來怯生生地望著洛克。

    莫琪，你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我會招架不住的。

    洛克打量著莫琪的臉，又看了看跟在薇薇安身邊的兩個窩囊廢。

    打架是不可能打架了，但至少在這個地方，要壓他們一籌才行。

    況且，洛克也沒打算拒絕莫琪的請求。

    無視了毫無話語權的笨蛋騎士，洛克直接蹲下身子，將目光放在了掛在擱板中的那一堆飾品之上。

    “莫琪，你喜歡哪一個？”

    跳過了“你想要一個嗎？”這種不謹慎的問題，直接選擇了成熟大哥哥的做法。

    雖然有點不適應，但是效果意外地好，就算背對著，洛克也可以感受到來自笨蛋騎士震驚而豔羨的目光。

    “隻要是團長挑的東西，我都喜歡……”

    猜也猜到了莫琪會是這種答複，不過好在這些飾品十分精美，不管哪一個都不會讓人失望。

    雖然莫琪沒有明，但洛克也察覺到了她的想法，最後一咬牙，從姻緣結的那邊取出一對飛鳥造型的藍水晶吊墜。

    “多謝惠顧！年輕人！這還有其它飾品，也可以再看看哦！”

    從洛克手中接過吊墜，莫琪很寶貝地將它捧在手心，臉上露出怎也掩飾不了的喜悅。

    啊，隻要能看到這樣的笑容，花幾金幣又算得了什？

    洛克豁然地想著，痛痛快快地將錢袋的金幣拿了出來。

    商人笑著接過了洛克的金幣，還有意無意地向薇薇安那邊望去。

    此刻的薇薇安，正有些微怒地看著洛克，似乎是因為自己的打算被人捷足先登而十分不爽的樣子。

    還真是抱歉了啊，薇薇安姐。

    對於不甘心的薇薇安，洛克僅能在心中致以歉意。

    站在薇薇安身後的奧和阿克塞斯同樣看出了端倪，臉上浮現出些許不安。抱著一大堆戰利品的奧雙手難以活動，隻能從身後輕輕頂了頂阿克塞斯。

    被催促的騎士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氣想要走上前去。

    隻可惜，阿克塞斯的右手還沒有來得及觸碰到薇薇安的肩膀，對方已經刷地站了起來。

    “拿去，阿庫！”

    薇薇安轉過身子，筆直地伸出右手，躺在手心的兔子型吊墜離阿克塞斯近在咫尺。

    語氣不容置喙，可薇薇安的眼神卻透露著膽怯。

    麵對這樣的薇薇安，阿克塞斯溫柔地笑了笑，接過了這份禮物。

    本來這種事情應該由男生來做的，不過發展為現在這個局麵也非常符合薇薇安的性格。

    “謝謝，薇薇安，我會好好珍惜的。”

    “唔……你要不要珍惜我無所謂啦……”

    兩個年輕人之間倒是溫暖無比，一旁的奧感受卻大不相同。

    他的目光不斷地在兩人（的吊墜）之間來回晃動，同時露出了可憐巴巴的眼神。

    “唉，那個，薇薇安，我……我的那個……”

    “嚶嚶嚶的吵死了，老哥！不知道我們現在財務緊張嗎？”

    “這個我當然知道——”

    奧看了一眼自己懷抱著的一大堆讓財務更加緊張的年貨。

    “我覺得，反正都已經這個樣子了，讓財政赤字再擴大一丟丟也無所謂吧……”

    “哼！真麻煩！”

    薇薇安生氣地嘟囔著，但還是轉過身從攤位上放置金蘭結的位置快速地拿起兩副吊墜付了錢，那一氣成的動作仿佛她一開始便已經選好了一樣。

    “這個月牙吊墜就勉為其難送給老哥好了。”

    “薇薇安，你真的是全下最好的妹妹了！”

    奧的眼中流下了感動的淚水。

    “還有這一對。”

    薇薇安提起另外一副狗造型的吊墜。

    “這是阿庫和老哥的，來爪子。”

    “我才不要和阿克塞斯這家夥戴一對同心結咧！”

    “奧的話就算了吧，會留下陰影的。”

    兩人立刻不約而同地表達了反對意見。

    “到底是你們了算還是我了算？”

    薇薇安惱怒地倒豎眉毛，問了一個沒人敢回答的問題，兩名騎士馬上乖乖閉嘴了。

    也不管他們是否同意，薇薇安強行將吊墜塞到了二人手。

    “從今開始就要戴上，然後永遠永遠永遠也不要取下來哦，明白了嗎？”

    薇薇安帶著絕對堅定的口吻斬釘截鐵地道，奧和阿克塞斯對視了一眼，最後沉默地點了點頭。

    三個人所營造出的其樂融融，讓作為旁觀者的洛克都有些感動，腦海居然還浮現出以前和特一起度過新年的畫麵。

    “偏偏在這種時候想起那個家夥，我也真的是沒救了。”洛克感到有些不可理喻地搖了搖頭，牽著莫琪的手就準備離開，不過在他邁開步子以前，卻被薇薇安叫住了。

    “等一下，那個人隻（阿）——洛克。”

    “原來我在你們那邊的稱呼早就被統一了嗎。”

    “這種事情無所謂啦，我想的不是這個。”

    “薇薇安姐有何指教？”

    “所謂相逢變成圓，難得在前夜祭遇上，要不要一起逛逛啊？我們之間好像有那一些誤會，趁這個機會交流一下也不錯嘛。”

    從薇薇安口中蹦出來的聽起來非常像是正常人思維的提議，讓在場的洛克三人都吃了一驚。

    “阿克塞斯，我的薇薇安這算是長大了還是發燒——嗷！”

    薇薇安頭也不回地給了奧一拳。

    “撇開這句好像哪不對勁的俗語，薇薇安姐的意思我倒是明白了。”

    洛克偏過頭，看了看莫琪，想要征求她的意見。

    “雖然和團長獨處很幸福，不過前夜祭還是人多點比較好，以前我和爺爺都是同停留的鎮居民一起慶祝的，今和薇薇安姐他們走走，我覺得也是不錯的選擇。”

    難得愛撒嬌的莫琪也會有這寬宏大量的時候，洛克也不免有些感動，不想辜負她的好意。

    “嘛，既然如此，那我就卻之不恭了，薇薇安還有那兩個笨蛋。”

    洛克伸出右手想要致謝，阿克塞斯卻在薇薇安抬手和洛克接觸之前搶先握住了他的右手。

    “請多多指教，人渣先生。”

    “至少把名字給我加上啊，你這笨蛋。”

    “把別人簡稱為笨蛋的家夥沒資格這種話。”

    阿克塞斯毫不退縮地回敬了一句。

    嘛，和笨蛋三人組一起逛前夜祭，這可真是洛克完全沒有想到的發展。

    這一次新年，的確讓洛克感受到一些其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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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邊是令人心安的寂靜，是最熟悉的冷漠，而高牆之後，卻是歡慶佳節的祭典。

    緹歐靜靜地倚靠在高聳的圍牆旁邊，讓清涼的夜風吹拂自己的麵頰，令躁動的心漸漸沉寂了下來。

    “嘶——呼”

    做了幾次深呼吸，她才重新調整好自己的狀態。

    和西格莉特院長以及所羅門的對話僅僅過去了十幾分鍾而已，有別於冷漠的外表，緹歐的內心並非毫無波動。直到此刻站在了自由的邊緣，她才誕生出一股真的從學院出來了的實感。

    盡管明白對方沒有欺騙自己的必要，但對於他們就這樣幹脆地把自己放走的決定，緹歐到現在仍舊覺得不可思議。

    院長大人在這件事中僅僅隻是作為中介人吧，真正有所企圖的是那個叫所羅門的麵具男。

    緹歐是如此考慮的，這一觀點也沒有得到伊莉絲的反駁。

    是讚同呢，還是不在乎呢？雖然已經讀過了伊莉絲的記憶，了解了她的過去，但是對於她的想法，緹歐還不敢妄加揣測。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在不遠處，正有人等待著她。

    這種感應和之前佐伯、尤拉的感覺如出一轍。

    不，與其是相似，倒不如一模一樣才對——的確是尤拉在三百米左右的地方等待著她。

    不過這一次，緹歐已經沒有原來的那種強烈的抵觸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安心和溫暖。

    我也會感到溫暖嗎？真是諷刺。

    緹歐在心自嘲地一笑。

    她朝前方看去，順著彎曲的護牆再走幾十米就是學院大門了。

    那個地方正是整個歡鬧聲入侵寂靜學院的突破口，不光是外來者的聲音，就連學院本部的學生們都在盡情歌舞，享受節日慶典帶來的喜悅。

    就這樣走過去也沒有問題，因為一般人並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就這樣大大方方地離開學院，離開這個給予自己短暫學生生活的地方。

    帶著一點點不需要掙紮就能得到的覺悟，緹歐如同往常那樣徑直走向大門。

    和預想的一樣，沒人察覺到自己的怪異，沒人覺得自己的出現不同尋常，偶爾有人看見她，也隻是送上微笑而已。

    在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情況下安靜地消失，這對於緹歐來，是最大的慰藉。

    “緹歐？你怎在這？”

    那是一聲普通的詢問，一聲普通卻帶有強烈不安的疑惑，而那個聲音的主人……

    緹歐轉過頭來，望向高出自己一個頭，不知何時站在身後的少女。

    “芙瓏……”

    緹歐輕聲呼喚著對方的名字，而這一細的聲音，卻被芙瓏捕捉到了。

    “啊。”

    她明顯有一點慌亂的樣子，但是很快鎮定了下來。

    “你身體不要緊嗎，緹歐？這個時候跑出來，會不會很危險？”

    少女關切地詢問，讓緹歐的心產生了那一絲哀傷。

    “已經沒事了，雖然沒有完全恢複，這種程度的走動完全不在話下。”

    “是嗎，這樣我就放心了。”

    芙瓏安心地吐了一口氣，但是她那緊張的身體依然沒有放鬆下來。

    緹歐正對著大門，朝著十點鍾方向望去，這一舉動引起了芙瓏的警覺，她也一同移動了目光。

    但是，除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她什也沒有看到。

    這一點，對於緹歐來其實也是一樣的，視線到中間的人群那便告一段落，無法繼續延伸。

    不過，緹歐可以感應得到，穿過密集的人群，在不遠的前方，尤拉正等待著她的到來。

    還有一點時間，稍微再等一下吧。

    緹歐重新收回目光，向身邊的芙瓏提出了建議。

    “難得的前夜祭，就這樣悶在學院實在是太可惜了，能夠請你陪我逛逛嗎，芙瓏？”聽到這個請求，芙瓏瞪大了眼睛，臉上浮現出某種驚喜與光榮交織的表情，隨後大大地點了點頭。

    “當然沒問題了！我們是朋友嘛！”

    朋友嗎。

    這還是芙瓏第一次這直接地將這兩個字出口來。

    換做以前，緹歐一定會抓住這根尾巴如同得勝的將軍一般對芙瓏好好蹂躪一番才肯罷休。

    不過現在，緹歐所能感受到的，隻不過是細微的刺痛而已。

    於是，緹歐與芙瓏開始了短暫的祭典之旅。

    這一刻，芙瓏從嚴厲的審議員化身為熱情的向導官，帶領著緹歐在廣場上一個接著一個商鋪不停地遊走。

    就仿佛緹歐是一個剛到達貝倫城的鄉下姑娘一樣，就好像自己是對整個祭典了如指掌的策劃者一樣。

    作為平時對於吃喝嚴格控製量度的少女，今她們也總算是無所顧忌地放開大吃了一頓，隻要食物的香氣飄進了鼻子，就要買來品味一番。

    “你再這樣吃下去，就算對著女神懺悔一個月也不一定變得回來了，芙瓏。”

    “哈哈，沒事，不要看我這個身經百戰的軀體，這一點東西，才不會有影響呢，倒是緹歐你要多吃一點，這樣才可以讓個——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