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遇玄從來沒有這狼狽過，從來沒有，一個驕傲的人一旦認輸，那再不會有東西能讓他抬起頭來，沒有人能救他。

    長老露出了一個隱晦的笑容，這未嚐不是一個收獲呢，能夠掌管五界的聖女已死，沒有人在能威脅到他的地位。

    隻是，他原本的計劃是吸幹聖女的靈魄，成為五界的掌門，但沒想到那個女人會這狠，寧願毀滅，也不肯把孩子生下來，是他低估了一個女人對自己的狠心程度。

    可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得要多大的氣魄。

    他搖搖頭，嘲笑不朽的愚蠢，嘲笑她近乎固執的決絕，嘲笑她放著聰明人不做。

    他看著孫遇玄，縷縷下巴上花白的胡子，諷刺而高傲的說到：“阿玄，我怎能讓你魂飛魄散呢，你要是魂飛魄散了，地府誰來管”

    孫遇玄已經失去了意識，他已經麻木了，空蕩蕩的腦袋滿是不朽的臉。

    不朽，不朽，我以為熬過了一個月的折磨，便會迎來相守，守的雲開，卻沒想到，狂風席卷烏雲，卷走了你，卷走了我的靈魂。

    鬼王又有什了不起，我甚至聚不隆你的魂魄，隻能眼睜睜的看這你身體的殘魂，飄散飄散，散成過眼雲煙。

    為什會這痛，我明明隻是個鬼魂啊

    他怒吼，他哀嚎，他弄出的動靜越大，越凸顯出他的無能為力，和一無是處，誰能打碎他這縷幽魂，讓他與不朽在這人世間忘情的纏繞

    “來人，帶王回去。”

    他這具傀儡，被無情的拖走，本就毫無生氣的一生，更加的毫無生氣，他已經完全的散架了，湮沒在茫茫苦海。

    不朽，不朽，你可知道，你的離開，帶走了多少人的靈與肉。

    你就這樣無情的沉睡，你再也看不到人世間痛苦，也再也看不到那一個個因你而飽受折磨的人。

    五年後，小仙女拉住萬傾的手，滿眼的期待與眷戀：“舅舅，我想見爸爸，你說過，爸爸還活著，小仙女已經沒有媽媽了，不能再沒有爸爸”

    萬傾眉眼溫柔，早就沒有了以往的戾氣，因為那些戾氣不過是他偽裝出來的，一雙溫柔的手，便可輕易擦去。

    酒醒那日的記憶依然格外清晰，他幾乎摧毀了整片山林，最後，是世界上最柔軟的那個地方，阻止他繼續瘋狂下去。

    溫暖的搖籃，躺著一個小孩，她，是不朽的孩子，在那個大雨滂沱的夜晚，早產。

    不朽的信，隻有潦草幾個字：哥，如果小仙女有天吵著要找爸爸，希望你能騙騙她，你就是她的爸爸。

    哥，

    她打了一個逗號，逗號後麵跟著的卻是一滴淚痕，沒有任何文字。

    她想要寫什，她為什哭

    他問出這些話，卻再也沒有人笑著與他回答。

    可麵對小仙女那澄澈的雙眼，他說不出任何的謊話，他沒有那個資格，他沒有那個勇氣，他怕事情敗露，她會怨恨他。

    所以，在小仙女咿呀學語的時候，他用手撫摸著小仙女的臉蛋，笑意融融的說：“小仙女，叫舅舅。”

    “舅、舅。”

    他綻放出屬於他最美好的笑容，連當晚的月亮都看不穿，他好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