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風卷過酆都城北麵官道,路旁雜草在風中晃動。幾隻藏在草中的小獸魂,驚得四竄。
窸窸窣窣聲,在草叢中響起。
寬廣的官道已經有些年久失修,路麵上鋪著的平整石塊不再平整,現在都多有破碎。隻是勉強還能走車,但再這樣下去,路麵破損隻會越來越嚴重,這些官道必定車馬難行。
按說,北陰朝每年撥款修路的冥銀也不少,官道不該是這樣的。奈何酆都大帝已經數千年沒有下過羅酆山,這些本該用來修路的冥銀,一出北陰朝的國庫後,倒底花在了哪?隻有那些拿著撥款的鬼官們知道。
反正官道還沒有壞到必須修理的地步,那就湊合著用吧。
如今走在這條已經看到多數破損官道上的龔明義,曾經也把六天洲南部地區,修理官道的專款,悄悄地裝了一部分到自己的口袋去。
他自然也不會關心,這官道多有破損的事。
和其他的北陰朝鬼官一樣,龔明義也下意識的認為,這些設施能用就行。
不得不說,他們這樣的鬼官要是放在九幽國中去任職,已經被蕭石竹殺頭九次了。
龔明義他們應該慶幸,自己在北陰朝做官。
不過現在的龔明義,早已沒有心思去想這些了。他迷茫得很,不知道接下來他該做什。
踩著路麵多有破損的道路,龔明義緩緩徐徐向前,漸漸地靠近了城外路邊的長亭。
距離長亭才百丈左右距離時,龔明義抬頭一看,看到了長亭邊,站著一行鬼。為首的那個身影,有些熟悉。
此鬼身長三四尺,兔頭蛇身,項下有三尺白色鱗片,身上套著一套合身的紫紅色圓領官袍。
龔明義看了幾眼,立馬認出了此鬼,那是曾經在北陰中天殿上,對他還不錯的阪鼻。
如今北陰朝中,新組建的內司鬼衙官員。已是這北陰朝中,權勢如日中天的鬼。
龔明義狐疑,這一個大權在握的鬼,怎會站在那長亭邊?還笑眯眯的注視著自己?
阪鼻那樣子,就像是在這,故意等著龔明義的來到一樣。
可龔明義怎也想不到,他也算是人走茶涼了,怎還有鬼肯來長亭邊等著他?
龔明義思前想後,得出一個奇怪的結論——阪鼻根本不是來等他的。
可他才走近長亭,阪鼻就迎了上來,笑著作揖,道:“龔將軍,阪某等候多時了?”。
說完,嘴開叉如蛇信子的舌頭,不由得伸縮了幾下。
抖動下嘶嘶聲風中回響。
龔明義趕忙頓足,也還了一禮,心莫名其妙的他,同時暗暗想到:這老妖鬼打什算盤?。
“將軍別誤會。”阪鼻笑意始終掛在臉上,樂,見龔明義眼中閃過一絲狐疑後,趕忙給他解釋道:“在下特別備下了些酒菜,就是來為將軍送行。”。
至始至終,他都還是把龔明義,當作了還是統領一方兵馬的將軍。
這種態度頗為熱情,讓龔明義更是不知所措,百思不得其解。
往日那些和他稱兄道弟攀親戚的北陰朝鬼官,才知道了他被降職的消息,還被遠調了苦寒的北地,就紛紛不約而同的跟他斷了往來。
唯有這個阪鼻,依舊對龔明義沒有任何冷淡。
況且,之前兩鬼也不熟,所以看著眼前這熱情的阪鼻,龔明義茫然得不知所措,可以說心還有點莫名其妙的忐忑。
他暗藏困惑的目光,越過阪鼻,看向長亭。
果然,亭子內外,除了又幾個小奴,還有兩桌豐盛的酒席。
距離不遠,龔明義甚至依稀可以看到,熱湯菜中,騰起的一縷縷熱氣。
風中一股股淡而不濃的酒水清香,隨風圍繞著長亭飛旋。
“此去山高路遠,龔將軍不如賞個臉,先喝兩杯美酒再上路。”龔明義還在納悶,阪鼻已經拉起了他的手,同時也對龔明義身邊的小奴和兩個鬼差,熱情的邀請道:“也請各位到長亭邊,一同用些酒水。”。
看來長亭外,官道旁的那桌酒菜,就是給這幾個鬼準備的。
阪鼻想得也挺周到的。
龔明義來不及多想什,就被阪鼻熱情的拉到了長亭坐下。
其他小奴,也去招待龔明義身邊的那幾個鬼了。
一看桌上,龔明義隻見碟碟盤盤還真不少。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大菜,都在眼前。
阪鼻親自提起酒壺,給龔明義斟了滿滿的一爵美酒。
清而不混的酒水才傾瀉而下,長亭中掠過的陰風,都滿溢著醉人的酒香。
聞著酒香,這些天來受到的冷遇和憋屈,從龔明義的心頭勾起。
這‘鬱悶’兩字,都不禁浮現在他臉上。
阪鼻一看,微微一笑,給自己也斟酒後,在龔明義對麵坐下,擺擺手,示意一旁的小奴可以先退下了。
待到亭中隻剩下他和鬱悶難消的龔明義後,阪鼻舉杯,對龔明義說到:“將軍豪情,請滿飲此杯。”。
鬱悶的龔明義也沒有多說,正好借酒消愁,直接一口,就把爵的美酒,喝了個一滴不剩。
“將軍為何愁眉苦臉的?”明知故問著的阪鼻,手持酒壺,給龔明義又緩緩地倒滿了一爵美酒。
龔明義實在不知道該說什,索性沉默。
放下酒壺,阪鼻拿起筷枕上的筷子,給龔明義夾了些菜。
“在老夫看來,將軍此去北地,也是高升了,應該樂樂的啊?”頓了頓聲的阪鼻,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陰風中,龔明義一聽,氣不打一處來。
他把心一橫,反正自己已經這樣了,也不怕得罪誰了,直言道:“阪鼻大人,你是在嘲笑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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