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安,綱吉。”
有著和雲雀極其相似麵容的前·嵐之阿爾柯巴雷諾微微一笑,隨即鬆開了她的手腕,俯身拾起那株花束,“你喜歡這個?”
綱吉愣愣地點了點頭,回了一句“日安”。
詛咒解除後的風即便是過了這多年,也沒看出外表上有多少變化。真要有說什不一樣的,大概就是那越來越長的辮子了吧——或許他跟斯庫瓦羅一樣,從未剪過頭發——而他的氣質也愈發沉澱了下來,顯得更加溫潤而澤。
令人意外的是,這一次,風並沒有穿他慣用的紅色唐服——而是很普通的白襯衫,看上去就是像一個比她年長幾歲的普通大學生。
“可、可是……你怎會在意大利呢,風先生?”
“閑來無事就來拜訪友人了。說來也巧,我認識這兒的人——稍等一下。”他收緊了花束,快步走進店。
沒過一會兒,風就空著手回到她身邊,伴隨著身後花店小姐“謝謝光臨”的輕快聲音,綱吉好奇地歪頭看了看,眨了眨眼。
對此,風隻是笑了笑,並沒有過多說明,然後問她,“今天出來玩?”
“嗯,是啊,我申請到了休假,所以出來放鬆兩天。”
隨後,綱吉向他解釋了一下自己的時間安排。
“……總之,隻要趕在交接式之前回去就好了。”
“這樣啊,”風伸出食指,若有所思地點了點下頜,隨即勾起唇角,“那,介意帶上我?難得來一趟意大利,我也想好好玩一次呢。”
“當然可以,”她幾乎不假思索地答應了,“這是我的榮幸。”
風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停留了一會兒,顯露出幾分了然。
“也對。這樣的你,恐怕是沒辦法和家族的同伴一起相處的吧。”
綱吉的笑容慢慢褪去了。然而,即便被說中了痛處,她也沒有否認。
她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是這樣。我確實無法接受……我做不到用真實的性別坦然麵對他們,雖然很對不起他們,但是——”
綱吉突然止住了聲音,睜大眼睛望著對方。
風的指尖點在她的嘴唇上,做了一個噓聲的口型。
“不高興的話,就不要說下去了,”他壓低了嗓音,語氣格外的柔和,如同晚春時拂過的微風,“很抱歉提起這個,影響了你的心情。”
她感到臉有點發燙,有些不好意思地撇開了視線。
盡管對方不屬於ABO中的任何一種性別,但自己身為omega,還是很容易受到荷爾蒙的影響……從各種意義上,都有夠糟的。
明明和雲雀學長有著相似的外表,相似的聲音,可是給人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而且……毫不違和?
綱吉疑惑於腦海中不適時的想法,不由暗自哂笑自己總是喜歡胡思亂想。
“我沒事的。畢竟,有些東西……我總要習慣去應對的。”
風注視著她,彎了彎嘴角,便順著她的心意轉移話題,“既然如此,你想好怎樣利用這兩天的時間了嗎?”
綱吉毫不遲疑地點頭,同時從外衣口袋掏出了記事本。她快速翻了幾頁,清了清嗓子,逐一念道:“逛街,午餐後去遊樂場,五點,在咖啡廳解決晚餐,然後到電影院看傍晚六點半場次的守護者聯盟,晚上九點飛機去威尼斯……”
“這說,你打算去一次短期旅遊?”風微微眯起眼,愉快地笑出聲來,“這樣的安排似乎也不錯呢——也許,我們應該趁早出發?”
綱吉微笑著應了一聲,隨即垂下了眼瞼。
她隱約感覺胸腔騰起一股熱意,腦海中浮現出了另一個人的身影,盡管,它模糊得幾乎一下子就消失了,可他那雙漆黑的眼眸(以及難得溫柔起來的目光),完美得恰到好處的臉龐,令人戰栗的強者的氣息卻依舊徘徊不散。
這不對勁
她從沒有因為像同齡人那樣為青春期的荷爾蒙極其作用的產物——那種或朦朧或炙熱的感情而煩惱,或者說,她從未產生過這種類似心動的感覺。
在很早的時候,她認定自己很難對人產生愛情。
曾經親眼見過的殘酷事實從一開始就撕碎了她本可能會有的少女時期的幻想,到現在都還餘留下些許心悸與戰栗。從那之後,她對愛情的向往就迅速而急切地冷淡下來,最終被塞進陰暗而滿是灰塵的角落。
當然,在來到意大利之後,綱吉無數次遇見過各種強大而迷人的alpha——他們無一例外有著對omega的強烈誘惑——可她卻從未動搖過。
不知從什時候起,那些充滿煽動性的氣味在她看來已經成為一種避之不及而極度反感的存在。那種令全身悚然,無法自製地顫抖的氣息,總是會喚起某種可怕的回憶。
她身邊的人幾乎全部都是alpha。隻有對同伴的信任讓她能夠接受他們身上或多或少散發出來的信息素,但也僅限於此。
因為現實中的本能抗拒,即便是看過無數的情感小說和電影,綱吉也無法真正明白,喜歡上一個人是怎樣的感覺。
也許,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這種心情已經悄然出現了。
她甚至無法判斷這對自己來說到底好不好。
……
可是,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綱吉盡量平靜地告訴自己,搖搖頭便拋開了它。眼下,她急需放鬆自己緊繃的神經,才能有心思去仔細考慮下一步要做什。
剩下的時間越來越緊迫了,她必須快點作出打算。
×××
和風在一起的時候心情非常舒服,時間也過得非常快。
綱吉很早就發現了這一點,這也是她那樂意接觸他的原因。
作為一個前阿爾柯巴雷諾,風有著區別於常人的特殊體質,或許是因為這樣,他在知道綱吉的真實性別之後,並不感到奇怪,態度也完全沒有改變。
“也許是有點麻煩,但我相信,對你而言,不會是什不能跨越的障礙,”他是這認為的。這話給了綱吉極大的鼓勵和信心。
風很懂得照顧人,也很會體諒他人的情緒。他清楚什時候做什適宜的事。也因此,在一天的盡情放鬆之後,綱吉所有糟糕的情緒都消失得一幹二淨。
坐在前往威尼斯的飛機上,她感到十分舒心,一放鬆後,困意突然湧了上來。
風要了一杯果汁,放在綱吉麵前的桌板上,突然毫無由來地說了一句,“你今天的打扮很不錯。”
綱吉接過杯子,道了一聲謝,聽到他的話,不由愣了一下,“誒、謝謝?我隻知道斯帕納說這樣還不錯……可是總覺得哪怪怪的?”
“嗯,非常像一個正常的女孩子,”風一本正經地回答,“完全不用擔心被別人認出來。”
“可是風先生不還是認出來了?”
說起來,那個“像一個正常的女孩子”算什?為什這話聽上去微妙感十足啊……?
風若無其事而又雲淡風輕地拋下一句:“包恩給我看過你的其他照片,我覺得這個發型比波浪長發適合你。”
……
原來是出了“叛徒”。
綱吉覺得心有什東西發出哢擦的聲響,手一抖,差點把果汁灑了一地。見狀,風笑了笑,幫她扶穩杯子,“小心一點。”
花了點時間把桌板上的果汁擦掉,綱吉這才真正鬆了一口氣,睡意也愈發濃了起來。
風看出了這一點,揉了揉她的頭發,“困了就睡吧,航程不長,到了我會叫醒你的。”
“嗯……”她含糊地應了一聲。
綱吉的確是又困又累,前一晚的熬夜再加上白天從早到晚沒有停息的安排,她幾乎一閉上眼睛就完全睡了過去。
風向空姐要來了毛毯,幫她蓋上後,順便調整好座椅的角度。做完這一切後,他靜靜地注視著她的睡顏,許久,輕微地歎息一聲。
他靠過去在她的額頭上輕輕一吻,“辛苦你了,綱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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