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嘉莉懷特步入製衣店時,有那一瞬間威爾以為自己又犯了病,走在他麵前的不過是個腦炎作用下的幻覺。否則的話,如何解釋她的平靜,如何解釋她與記憶不差分毫的麵孔?
嘉莉把鑰匙隨手扔在桌子邊,轉過身,一頭金發打著卷垂在黑色連衣裙的肩側。
她穿了一身黑,仿佛去參加葬禮一般。注意到威爾的目光,嘉莉隻是歎了口氣:“在打不通安妮的電話時,我就知道出事了。”
安妮·道朗,那名受害者,嘉莉·懷特的朋友。
“坐,威爾。”嘉莉隨意地指向店鋪內的沙發,“這兒隻有茶,你將就一下。”
一時間威爾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他隻是緊緊盯著忙碌的嘉莉,看著她走進內間,然後又端著茶壺與茶杯走出來。儼然東道主的架勢,讓威爾產生了極其嚴重的違和感。
“不說話?”她坐到威爾的對麵,端起了茶杯,“我想你有很多問題。”
當然。
直到此時,威爾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為什?”
“什為什?”
“七年前,最後的時候,你拒絕了我的幫助。”
嘉莉的手一頓,茶杯停在了她的嘴邊。
她淺色雙眼中的平靜讓威爾莫名地感到窒息。
“我以為,”片刻之後,嘉莉垂下眼,“你會先問我是否見過漢尼拔,你就是為了他才找上蘇格蘭場,參與這個案子不是嗎。”
“本應是的,但我已經七年不曾見過你。”
她輕輕抿了口茶,依然看上去像個高中生的姑娘,
“那時沒有必要了,威爾。”她放下茶杯,輕輕歪了歪頭,“你向我伸出援手,又打算如何拯救我?不過是反過來逮捕漢尼拔,將他的真實麵孔揭露給凡人罷了。可這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漢尼拔被捕也好,不被捕也好,甚至是死是活,都不會影響我的生存。”
“因為你所求的安寧,漢尼拔已經不具有左右它的能力,是這樣嗎?”
“是的。他塑造了我,然而就在塑造完成的那一刻,我便是獨立的,完整的,再也不會依賴於他而存在了。”
威爾笑出聲。
他知道自己感到窒息的原因了,這雙眼睛是如此平靜,七年前的嘉莉從來不會流露出這種漠不關心的情緒。
“你便是用這些話,騙了自己七年?”他的語氣中帶上了幾分嘲諷的意味,“漢尼拔在佛羅倫薩的時候,接到一個電話,幫助他逃離了梅森·維傑的綁匪,那是你吧,嘉莉?如果他真的無法左右你的意誌,為何不去見他?”
嘉莉放在膝蓋上的手猛然攥成了拳頭。
她沒自己所說的那灑脫。
“幾年前我去fbi的網站上看了看,我的名字排在很多通緝犯的後頭,”她放緩聲線,慢慢地開口,“而這個名字又是那的普通。”
“以至於你在英國用真名生活,都未曾引起過任何懷疑。”
“有點嘲諷,是嗎?大家已經忘記了嘉莉·懷特是誰。”
說這話時她很放鬆,神態帶著十七八歲小姑娘特有的天真與肆意——然而她已經不再是那個高中畢業生了,這幅模樣的嘉莉讓威爾感覺無比的別扭。
“我在當地開了一家製衣店,這是我唯一會的手藝。融入了街區的生活,交了新朋友。”
“隻要你想,討所有人歡心不是什難事。”
“謝謝,”嘉莉笑彎了眼,“的確不是什難事。我告訴這的太太們,我被大很多歲的男朋友甩了,所以選擇來到英國開啟新的生活。她們很同情我,也很支持我。時間一久,連我自己幾乎都認同了這個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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