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進食，流浪

    殺生軍的生存方式，其實就是這無聊，他們被譽為中原最鋒利的刀刃，更是被所有國家的軍隊視作榜樣，魏國的魏武卒，齊國的技擊之士，秦國的銳士，還有楚國的解煩軍，送過的白袍軍等等，無休止的訓練，一個重於一個的嚴厲規章，但最終，卻都被殺生軍踏在腳下，成為他們路上的一縷塵沙，一絲青煙。

    煙消雲散！

    雖他們名義上屬於齊國，但幾乎沒有任何一代齊王真真正正的擁有過這支軍隊的所有權，或者……除了第一代齊王，薑尚薑子牙以外，沒有任何一位齊國的君主能夠左右這支軍隊，甚至即便是薑子牙本人，都隻能做到撤換殺生軍領導的地步，要想解散這支軍隊，或者讓他們執行域外之外的任務，也是做不到的。

    就像他們的軍規一樣，殺生軍對於中原地區的事務極少幹涉，這個製度被一代代的流傳下來，哪怕之後田氏篡齊，殺生軍也沒有去過問一絲一毫，而是在國內政局平穩之後，直接對當時的齊王送去了一份宣告的奏碟，表明依附之意。

    而當時的齊王也知道，若是自己強行按照自己的意思去指揮這支軍隊，那等待他的，除了殺生軍的無視……就是殺生軍的脫離！

    沒有人知道殺生軍這樣根本不用依附於王國的軍伍，為何會自願在名義上去屈從中原國家，但卻對國家政務充耳不聞，但不管如何，殺生軍在中原地區依舊炙手可熱，因為除了楚國之外，大多數國家都有外敵之急，有這一支，不用糧餉，不必指揮，不必補充，自動為你去奮戰的軍隊，還能對外國產生震懾，這樣的好事，上哪兒找去！

    當刀鋒從最後一個戎狄蠻夷的脖子上劃過的瞬間，便象征著那一個時辰的入食時間開始了，其實用不了這多的時間，殺生軍士卒個個身懷絕技，在戰場上摸爬滾打了這多年，手上的性命沒有一千也有九百，憑借這樣的記憶，外出打獵基本是和玩兒一樣，又捕獵的，那邊也有采集的，莫要笑話，在殺生軍，采集之人也是被尊敬的，若是頓頓食肉，即便人受得住，身子也受不了，在這種時候，便需要與采集植物為食之人相互交換，換到一定量的蔬菜，稍稍撕過一番，便直接扔在分配到手的清水之中，加上鹽巴，或者再將手上的肉食撕碎一些，也一起丟下去，熬成一鍋蔬菜肉湯，三三兩兩的，伴隨著烤熟的肉類，一同吃下。

    但即便是如此複雜，加上進食的時間，也絕不會超過半個時辰，而剩下的時間，大家大多都是緩緩地摸索著自己手上的兵器，有的是長戈，有的是彎刀，還有的，便是一把把青銅劍器，手頭沒有好使的道具，便隨意用自己下擺裹上一裹，勉強摩挲了起來。

    草原上晝夜溫差很大，但殺生軍的將士們仿佛沒有感受到一樣，冰冷的夜晚，除了野狼嘯月的聲音之外，冰冷的空氣之中，隻有他們摩挲自己兵器的鏗鏘之聲，伴隨了他們一個又一個的夜晚。

    這種聲音，幾乎刻進了他們的生活之中……

    現在的生活！

    此刻，中軍大帳……

    “不可能！！”

    李副將狠狠地將手中的絹帛摔在了地上，胸膛更是如同風箱一般起伏不定，其麵色赤紅，青筋暴起，顯然是怒不可遏，而在他的麵前，還有這一個身穿宦官長袍，顯然不是殺生軍中人的中年男子，此刻臉上似笑非笑的，看著李副將。

    “下仆，恭喜大人……”

    “這也算是喜事！！！”

    李副將一把抓起地上絹帛，將其狠狠地塞到這宦官麵前，厲聲叱道。

    那宦官看了這絹帛一眼，他不用再看上麵的內容，早在都城之時，他便已經知道上麵的內容，甚至於，這份絹帛正是在他的注視之下，齊王親筆寫出來的！上麵記載著什，下達了怎樣的命令，他再清楚不過了。

    “自古以來，人生大事莫過於喜從降，將軍如今便有升遷之喜，下仆為之慶賀，有何不可呢？”

    這宦官眉目之間閃過一絲陰柔，不曾驚恐，而是向著李副將微微一禮，似乎真的在慶賀李副將有什升遷一般。

    “你！”李副將氣得眉毛都要被燎著，可卻找不到任何地方發泄，找誰？眼前這個宦官？尋常得好，寧可得罪君子，不要得罪人，這王前的宦官，便是人之中的人！尋常時節，為你句好話，便能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而關鍵時刻，若是你一句壞話，那你無數苦工便如東海之水，全隨波濤而去！

    齊王？哼……那邊更不可能，為臣子者，哪能去指著君主的鼻子他錯了的？再有，便是齊王在這君書之中的明明白白，擺事實講道理，一絲不漏，嚴絲合縫的論證幾乎是鐵壁一般，想要扳倒，實在是難上加難，難如登也！

    從這字行間，他也清楚地明白了，要想齊王撤回這道詔書，除非他李副將，或者殺生軍統帥徑直殺向都城，將齊王從王位上拽下來，自己坐上去發號施令，但若是那樣……自能是自取滅亡。

    心累……心，實在是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