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潤心中淒楚。
她是一個女子,不懂得國家大事,沒有遠大的理想,沒有多大的野心。隻是想著,有一個愛她,她又愛的男人,兩人相依相守在一起,如影隨形,共渡時光百年。
但知道眼前的男人,口口聲聲愛她,但他更愛的,是這個北魏國。他誌向遠大,高瞻遠矚,為了他的抱負,他什都可以拋棄。
——包括,心愛的女人。
拓跋宏目光落到馮潤包著白紗布的手腕上;“潤兒,你的手——”
馮潤望著她的手腕:“太皇太後給我下了傳屍病的毒,毒透入五髒六腑。出宮後,我大哥和五妹又指使奴仆在藥中下了鶴頂紅和鷓鴣霜的毒,要想活命,唯有放血排毒,——也就是換血。但血量一次不能放多,隔一段時間放一次,要三五年才能夠根除。”
太皇太後對馮潤下毒,拓跋宏心知肚明,不曾想到的是,馮誕和馮清竟然對馮潤下手。可想馮潤當時命懸一線的驚險,萬幸,她活過來了。
拓跋宏對馮清的厭惡,不覺增了幾分。
拓跋宏道:“難怪你的臉色這樣蒼白,一點血色全無。”他不是不心疼的:“潤兒,放血的時候可疼?”
馮潤道:“當一顆心麻木的時候,便什都不覺疼了。”
拓跋宏心中自責:“潤兒,對不起,都是朕不好,沒能護你周全。”
馮潤不吭聲。
此時黃昏來了。夕陽很美,美得絢麗,燦爛。它在的那邊,將一道道彩光撒滿大地,鮮豔耀眼的色彩,染紅了飄零的白雲,把人間上點綴得五彩斑斕。
白整走了進來。
遠遠的站在門口處,垂首而立。心翼翼道:“陛下,時候不早了,該回宮了。”
拓跋宏“嗯”了一聲。
卻站在原地不動,隻是望馮潤,目光有太多的不舍。
白整又再道:“陛下,再不回宮,太皇太後會擔心的。”——言下之意,在這兒逗留久了,太皇太後知道了可不好。
拓跋宏又再“嗯”了一聲。
過了好一會兒,他對馮潤道:“潤兒,朕要回宮去了,你要好好保重。”又再道:“潤兒,請記住朕的話。朕既然許下諾言,朕定能做到!”
馮潤沒有吭聲。
除了悲傷,還有絕望。
她撫摸著掛在胸前的狼形骨角雕刻,心莫名的就滋生出憤懣,他他許下諾言,定能做到?
他忘記了當初,他曾對她,他要和她“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至死不渝。他還,他們都要平平安安,長命百歲!在白發蒼蒼的時候,相互攙扶著,坐在亭子,一起看日出日落,看星星。倆人相依相守,相互溫暖,回憶著曾經走過的美好時光,握著彼此的手,永不分離。
如今呢?這些誓言,已成了一場笑話。
馮潤想,這讓她如何再相信他?
馮潤覺得,她就像了一頭可憐的驢子,嘴巴前麵懸著一把草,拉著車拚命地往前跑,但無論多努力,卻始終吃不到那把草。——這把草,就是拓跋宏對她的諾言。
拓跋宏臨走的時候,深深看她一眼。那樣子,像是把她此時此刻的模樣兒深深烙在腦海中似的。
終於,輕輕歎息了一聲。
轉身離去。
拓跋宏走了好幾步,忽然又停了下來。轉過身子,又再走回去,站在馮潤跟前,凝視著她。一雙細長的眼睛,冷不防射出一道煙火流星的光,麵傾訴著留戀與不舍。
他輕聲道:“潤兒,朕想抱抱你。”
得是那樣的理所當然。馮潤心中的憤懣更是強烈,感覺到自己就是拓跋宏一條狗,呼之則來揮之則去。
憑什?
就憑他是三五至尊的國君?
馮潤往後退了一步,一臉拒絕。拓跋宏心中一疼,知道馮潤不願意相信他,知道馮潤對他的怨恨。同時心中愧疚,是他不好,負了她。
到底還是沒能抑製自己,拓跋宏猛地伸手,不由分把馮潤拉到身邊,強行把她攬入懷。像以前那樣,他兩隻長而有力的手臂把她抱得緊緊的,風馳電掣,不顧一切,那鏗鏘的味道,霸氣十足。
馮潤身子一僵。
那種久違了的熟悉味道,燃燒的感覺,突然間的就噴薄而出。馮潤感覺到自己已經窒息,魂飛魄散。
馮潤想掙紮,卻又不舍。
於是一動也不動,隨他抱。拓跋宏把馮潤摟得更緊了,緊到馮潤的骨骼在他的胸前,生生地作痛著。
“潤兒,朕還想親親你!”拓跋宏得寸進尺,在馮潤耳際旁柔聲道:“這一年多來,午夜夢回,朕抱著你,親你的額,你的唇,你美好的身子就像一顆從牡蠣蹦出來的珍珠那樣,令朕欲罷不能。”
馮潤來不及拒絕,拓跋宏已低下了頭,一張臉逼了近來。他的呼吸掠過馮潤的麵頰,微熱的唇蓋住了她唇。
他吻她。
他的舌,霸道而火熱,在她的唇齒之間,浮沉翻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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