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此事,元宏對馮清愈發冷落。
不肯跟她照麵,有事隻是通過內監傳達。
馮清心中彷徨,如此下去,她的皇後之位可保不住了。趁著馮誕之妻長樂公主來探望之際,哭得不亦樂乎,並出了自己的憂慮。
長樂公主回去之後,把此事轉告給馮誕。
沒過多久,馮誕給馮潤寫了一封信,讓人帶到行宮中給馮潤。
是曹植的《七步詩》:煮豆持作羹,漉菽以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馮潤冷冷一笑,將信扯了個稀巴爛。
她大哥忘記了,當時她在平城馮府宗廟,她大哥到洛陽前一到宗廟來祭祀。祭祀完畢,到東廂來找馮潤。
當時他狠狠地摑了她一記耳光,並罵她紅顏禍水,禍國殃民,不知廉恥,本是留著她一條賤命苟且偷生,卻蹬鼻子上臉勾引元宏!還罵她品行不正,冥頑不靈,桀驁不馴,罄竹難書。
當時,馮潤就對他念了曹植的《七步詩》。
那個時候,她大哥怎沒想到,她跟他,是同一個父親,他卻對她視她如仇敵。
她大哥,忘記了,她當年落難,被太皇太後遣出宮,奄奄一息之際,不但不伸出援助之手,還投井下石,不讓她進家門,驅趕到郊外的宗廟,還對她下毒,要把她置於死地,那個時候,他為什沒想到,“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這句詩?
難道隻許他和馮清對她冷酷無情,不許她自保反擊?
憑什?
當下,馮潤回了《詩經》中的《國風·鄘風·相鼠》這詩給馮誕: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相鼠有齒,人而無止!人而無止,不死何俟?相鼠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
馮潤借著這詩罵馮誕,他幹的勾當連老鼠都不如,人麵禽獸活著是恥辱,還不如早早死掉為好。
想像馮誕看了這詩暴跳如雷情景,馮潤樂不可支。
哼,不還點顏色,還以為她好欺負。
沒過多久,馮潤自馮夙嘴得知,馮誕大病了一場。
馮夙告訴馮潤,他假情假意到馮誕府中探望,看到馮誕躺在床上,又幹又瘦,臉色枯黃,一雙眼睛呆滯無神,神情恍惚,整個人完全落了形,看上去,就是風燭殘年的老頭子一個。
馮夙馮誕“風燭殘年的老頭子”,未免尖酸刻薄,要知道,馮誕大了馮潤兩年,跟元宏同年,不過是二十七歲而已。
馮夙幸災樂禍:“那些大夫大哥,憂鬱於心,脾氣鬱結,以至心神恍亂,中焦氣滯,水穀不化,因此影響到五髒,以至五髒不通達,損傷嚴重。”
馮潤哼了聲:“他活該。”
他嗤笑:“大哥見到我,強打精神坐起來,然後一本正經教訓我,罵我碌碌無為,不學無術,丟盡馮府的臉。我不服氣,回他,如果我碌碌有為,有學有術了,便學你夜郎自大地打壓自家兄弟姐妹,那就是為我們馮府光宗耀祖?結果大哥一聽,頓時怒不可遏,伸手指了我,還來不及破口大罵,便猛地咳嗽了起來,咳著咳著,一口帶血的痰就咳了出來。我一看不妙,趁著慌亂,忙不迭鞋底抹油溜之大吉,哈哈哈。”
馮潤也忍不住笑。
馮夙這子,愈發不怕地不怕的了。
畫舫之事,最受打擊是元恪。經曆了這場帝王家勾心鬥角的殘忍無情,宮中的腥風血雨,讓元恪這個十一歲的少年快速成長。
知道了帝王家,是個危機四伏的險惡地方,就如置身在戰場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在想生存,就必須強悍起來,不擇手段,陰險惡毒,冷酷無情,——就像馮青和元恂對待他母妃。
高照容離開金墉城,發配到代北,她三位年齡尚的兒女沒有照料。
李夫人沒有自己的孩子,元宏讓她扶養六歲的四皇子元懷,四歲的長樂公主元。
至於元恪,元宏正在思量著讓誰撫養。
馮清最有資格扶養元恪,隻是元宏對馮清極是厭惡,看她百般不順眼,不願意讓她扶養;最適合扶養元恪的,是生性淡泊,知書達理,起話來總是溫文爾雅的羅貴人。
隻是羅貴人有了兩子,七歲的元懌和五歲的元悅,如果再讓她扶養元恪,就力不從心了。
元宏最希望馮潤能撫養元恪。
可馮潤跟高昭容積怨太深,她見不得願意扶養元恪,元恪也見不得願意讓馮潤扶養。
元宏正在煩惱間,不想元恪親自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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