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錦被安排在高陽宮,先王後娘娘的住處。君弈則照舊住在原先的安宜殿中,兩處距離不遠,倒是經常見到君弈或者派來的人到高陽宮中來串門。
身邊新安排來的姑娘,名叫香雪,十分婉約的一個女子。
左錦倒是有些想念落梅,比起香雪,落梅確實活潑了不止一星半點,況且,落梅從陪她,她與落梅也漸漸有了些感情,如今到了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連身邊服侍的下人也變成了自己所不熟悉的,她不免越加感覺到一種打從心底的無奈。
她後來才從旁人的口中知道,那日以後,南圩直接攻破長陵,萬國終究還是亡了,她接受不了,卻也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如今她隻想知道,落梅他們如何,胡家倒是不用擔心,胡家根基深厚,想要自保應該不成難題。
如今,她也是自身難保,一連在高陽宮中住了兩個多月,卻什也做不了。
“娘娘,方才王上才派人送過來的碧香茗,聽極為珍貴,方才煮了一會兒,四處飄香,娘娘嚐一嚐,如何?”香雪捧著一盞已經煮好的茶,朝她款款走來。
左錦點了點頭,看著香雪替她砌了一杯,送到了她的麵前。
淡黃色的茶水,倒映著她憔悴的麵容,她伸手撫摸著自己的臉蛋,露出一絲錯愕,什時候,她竟然如此的消極怠惰了?
大抵是他要滅了萬國的時候吧……
“王上駕到——”
香雪臉上一喜,忙不迭地與左錦道:“娘娘,方才才提到王上,沒想到王上就到了。”
左錦點了點頭,垂下頭,目光不離手中的茶水。
“錦兒,今氣正好,我也有空,不如我帶你出宮走走?”君弈看起來心情不錯,走到他的身旁,躬下身子,溫柔的道,“我看你在宮中悶了許久,今日正好出去走走,當是解悶。”
“王上不怕我跑掉?”她將杯子端到桌上,淡淡的問道。
君弈微微一愣,卻很快反應過來,淡笑著道:“怎會?錦兒怎會離開我呢?”
左錦抬頭,若有所思的目光看著他,點點頭道:“也對,我被困在你的棋盤上,又怎可能逃得了?”
君弈扼住。
香雪看氣氛不對,忙不迭的道:“娘娘在宮中悶了許多日,想來也是想要出去看看的。”
君弈讚揚的看了她一眼,隨後低下頭與左錦道:“錦兒,你想要去哪?”
她想要去哪?這下,她有哪能去的?
她茫然的搖了搖頭,頹然道:“隨便吧。”去哪,又有什分別呢?
君弈點了點頭,立即對其他人吩咐道:“備轎,今日在陽豐城中看一看。”完,他又低下頭溫柔的對左錦道,“晚上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左錦點了點頭。
“如今你願留在我的身邊,我真開心。”君弈拉住她的手,將她摟入懷中,湊近她的脖頸,呼吸間盡是他身上的味道,讓他著迷。
陽豐的繁華,遠非長陵能夠比擬的。
彼時臨近黑,君弈傳了一身便服,在偌大的陽豐城中行走,絲毫不在乎自己君王的身份,拉著左錦,如同平常百姓一般,將轎子遠遠的丟開,在大街上肆無忌憚的逛著。
“錦兒,你喜歡這?”他低頭問道。
左錦抬頭,看了他一眼,繼而又看向別處。
他並沒有介意錦兒的不回答,反倒繼續道:“這是我一手創下的,我見著它從一個破敗的城池,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麵貌,費了我多少心血,終究還是完成了。今後,它將走向更繁榮的時代。”
左錦知道,他所想要的,是這個下,而非單單隻是一個陽豐。
“你的下,與我無關,哪怕你將我扣在這,我也不會幫你做任何事情。”左錦淡漠的了一句。
君弈一頓,低下頭看她,隻看到她別過去的側臉,充滿了冷漠,與曾經在他懷中訴情意的女子,似乎不是一個人。
“我沒法算讓你做任何事情,我隻願站在下最高的地方時,身邊有你看著,就夠了。”
他這話得極為動人,可左錦的心已經如同磐石,才不會被他的花言巧語所打動。
她淡漠的道:“那我就祝王上旗開得勝了,早日完成自己的大業。”
君弈並未將她冷漠的態度放在心上,隻是,看她明顯不高興的樣子,也繼續不下去了,便拉著她往城門上走。
他是王上,自然沒有任何人敢攔他,一路風雨無阻,到了最高點,他拉著她走到城牆邊上,遙遙的看著城中萬千燈火輝煌,如螢蟲飛舞,滿流螢。
“我知道,你最是喜歡這些。”他的聲音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了過來。
“過幾日冊封大典,我許你的百紅妝,你可做好準備了?”他溫柔的摟著她的腰身,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道,“我不會騙你,自今以後,再不會欺瞞你一句話,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終究會在你身邊。”
他這句話如同魔咒一般,左錦瞪大了眼睛,茫然的看著前方,不知為何,眼淚卻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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