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4章 打破規則的誘惑

      時間倒退幾分鍾。

      在夜色降臨，月光透過高大的落地窗，照進博物館的展廳後，展廳的展品們便紛紛從睡夢中蘇醒，開始享受屬於它們的自由。

      向日葵在畫布上舒展開花瓣，互相鄙夷著同伴的存在。三朵的，看不起五朵的，覺得物以稀為貴；十五朵的，看不起十二朵及以下的，覺得它們絲毫不能展現向日葵的燦爛。當初文森特創作時，一定想不到自己的作品們會出現這樣的齟齬。

      喊者倚著欄杆，清了清嗓子，身後的流雲與海水在它的聲音打著旋兒，卷出一個個深不見底的漩渦，人們仿佛可以透過那些渦心看到無盡星空或者那座坐落在最深沉海底的古老宮殿。

      斯芬克斯抖抖身上的灰塵，站起身，整座展廳都在回蕩著轟隆隆的聲響。它身上的石塊太老了，老到連博物館最資深的研究員都不確定那些石塊的年代，據說埃及吉薩那位法老墓前的人麵獅，就是仿造了它的造型，這給它在這座博物館增添了許多聲望。

      還有一群群的丘比特，光著屁股，拍打著小翅膀，四處亂飛，衝每一個它們看到的男巫與女巫們射箭。隻不過能夠在博物館的蠟像區擁有一席之地的巫師都不再年輕，已經過了春心萌動的年紀。

      此外還有夜騏，它們活著的時候，巫師們看不到它們的模樣，它們死亡之後，隻留下幹枯的骸骨，巫師們還是看不清它們的模樣。

      虛假的太陽掛在沙盤上空，向下方的穀地噴吐著熊熊燃燒的火焰。琉璃燒製的馬與駱駝都躲在陰涼處，吐著舌頭，啃沙子。白天在沙盤上相互衝殺的兩撥巫師，此刻依偎在一起，暢談它們的演藝生涯，不時有黑袍巫師在沙土衝刨出白袍巫師的胳膊或腿——這是白天戰爭殘留在沙盤上的痕跡——然後它們吆喝著，揮舞著法書，幫對手續接肢體。

      整座博物館。

      除了沉思者喜歡獨坐在石台上發呆之外，博物館長腳的、能動的展品們，幾乎都會在月光與夜色下走下展台，舒展舒展筋骨，抖擻抖擻精神。

      這是屬於它們的自由。

      便是那些不能動彈的展品，譬如傳說中獨眼巨人庫克羅普斯的顱骨，僅剩一個腦袋，因此隻能呆在玻璃櫃中，唱著別人永遠聽不懂的**謠。

      宥罪獵隊的年輕獵手們偷偷摸摸從側門進入這座博物館，並沒有引起展品們太多的關注。

      每年，每個月，籍著夜色潛入博物館的年輕人都太多了。

      有男巫與女巫手挽手，躲在陰影卿卿我我的；也有抱著作業本，來博物館找展品說明，期望能給自己的論文潤潤色的；還有聽說博物館晚上鬧鬼的傳聞，帶著法書與符紙，前來降妖伏魔尋找刺激的。

      無論這些年輕巫師做什，或者他們怎做，博物館的展品們大都視而不見，假裝看不到那些偷偷摸摸的身影。

      畢竟他們與它們不在一個世界。

      原本今晚也是這樣的。

      有人走進屋。

      有人走到台下。

      還有人守在門外，坐在石階上，背對著這一切。

      原本一切就應該這涇渭分明。

      直到那株木某根枝條上的硬刺，刺破了某位年輕男巫的手指，刺尖掛上了一點殷紅的血珠。

      隨著那點血色彌漫開來。

      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博物館雖然是活的，但‘生活’在這座博物館的住戶們卻都是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