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鈍如蘇小小，終於也能在心口感覺到一陣疼痛。不是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而是那種一下一下的鈍痛，感覺很痛，幾乎不能呼吸，掙紮而來的每一下呼吸都伴隨著疼痛——她幾乎感受不到心的存在了。她隻知道雙手捧著高岑的的手，小心翼翼地看著。

    透明的肌膚下，青紫的血管纖毫畢現，蘇小小甚至能看到血管下流淌著的血。她看不到，但是能想象到這血的顏色。那一點紅像是一把火，一下將她的理智燃燒殆盡！

    她的雙眼燒紅，煞氣騰空而起，忽然一把抓住高岑的手：“是岑曉？”

    高岑疼痛得不行，渾身發抖，他太痛了，聽不清蘇小小在說什也沒有精力再去想蘇小小在說什——疼痛主宰著他的一切，他痛得渾身發抖，連讓蘇小小停手都說不出口。

    蘇小小雙眼通紅，她看著高岑似乎不認識高岑，直到高岑額頭上的冷汗滴落在她的手上，她的眉動了一下，高岑這才能獲得片刻喘息的時機，這也才能發現蘇小小的不對勁。

    他忍著痛疼，伸手去摸蘇小小的臉。蘇小小的臉很冰涼，幾乎寒冬冰霜一樣冰涼。

    汗水順著高岑睫羽落下，滴在蘇小小的手上。

    “蘇小小？蘇小小！”

    蘇小小的眸子動了一下，看起來清醒了一些，但臉上依然是麵無表情的，她側過頭，對高岑依然是一臉冷漠，就像一隻木偶一樣，機械性地重複：“是岑曉？”

    高岑搖頭：“不，是不是她不重要。你先冷靜一下，當務之急是如何——小小——！”

    高岑的話一出口，蘇小小已經開始起身，她一旦站起來，似乎冬日進去，那間春暖花開，轉瞬又落花紛紛。

    她站起來的那，額間忽然閃了一道光，紛紛而落的桃花落在她的眉間，留下一點桃花印記。

    蘇小小站起來，轉身便離去，她手上沒有兵器，就隨手折了一支枯木，孤身離去。

    高岑實在是放心不下，急急跟上去。他跟在蘇小小身後喊著蘇小小，但任是怎喊，蘇小小都未曾回頭。天地茫茫，他的眼隻能看到蘇小小，也隻能強行跟上去。

    這和前世蘇小小苦苦哀求他的情形極為相似。前世他執意要滅盡媯家的時候，還特意去告訴蘇小小，就隻為了讓蘇小小苦苦哀求他，就為了能看到蘇小小在他麵前服軟的樣子。

    那時候是冬天，蘇小小一路求著他，穿著一身單衣，在雪中留下足跡。那樣的情形與現在是何其相似！

    岑曉真的是要為蘇小小報仇，她對高岑並沒有別樣的心思，反而恨高岑入骨！這入骨的恨意，一下將他們的前世今生燒作一團！

    一路行去，他們之前無論如何都走不出的道路一下清晰明了起來。迷霧讓開一條小路。路的盡頭，是一座花園，開滿了嬌嫩的粉桃花。這正是三月開春的時節，春寒尚在，但桃花已是灼灼。

    灼灼桃花之間，有一個人捧著一捧桃花，不是別人，就是岑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