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腦屏幕上的匆匆一瞥，差點讓蘇特這位心髒不再泵動熱血的吸血鬼流出了冷汗——

    感情程斌這家夥禁止我吸取生物血液，是為了和其他地方製造出來的吸血鬼進行對照實驗啊？雖然這樣做有效維持了自己的心智，但是我果然還是太天真了

    但那一眼所窺探到的、程斌背後暴露出來的力量的冰山一角，讓蘇特連半點情緒都升不起來——反正自己本來就幹著實驗“誌願者”的活，身上多掛一個項目也沒差多少

    腦子轉了幾個急彎後，蘇特清了清嗓子，一邊觀察著程斌的神色，一邊將之前對方沒聽清的問題重複了一遍。

    蘇特心底的疑問與動搖，來源於他與迪亞波羅的短暫戰鬥，來源於直麵緋紅之王恐怖能力時內心的震撼——

    眺望未來、扭曲現實、甚至於篡改過去緋紅之王的時間線剪輯能力，著實挑戰正常人的三觀。

    親身與其戰鬥的蘇特，在可怕的壓力下瘋狂思考對策，但越是深刻的認知到緋紅之王的能力，他的心底就越是絕望——憑他現有的能力、知識，連一絲勝利的可能性都沒有。

    在這龐大的壓力與深沉的絕望中，迪亞波羅那番關於替身真正力量的唯心論調，差點就摧毀了蘇特在程斌教導下付出巨大努力重新塑造起來的三觀——

    替身“金屬製品”，結合人類科技知識調整開發出來的電磁幹涉能力，真的要強於其原本所擁有的、近乎虛空造物的能力嗎？

    人類的科技，要發展多久才能觸及緋紅之王的時光領域？時間軸那種隻存在於人類想象中的東西，真的有可能被科技征服嗎？

    在不知其所以然的情況下，金屬製品可以隨心所欲的創造並支配金屬，然而現在被重重框架約束、必須遵照已知電磁規律運作的能力這

    聽完蘇特的疑慮，正在檢測儀器上翻閱吸血鬼日照實驗結果數據的程斌轉過身來，一臉詫異的看了眼蘇特：“都到這個階段了，你還在想這些東西？前麵不都講過類似的道理了嗎？你都白學了？”

    “不，我不是在質疑自己所選擇的道路，我隻是”蘇特有些沉重的歎息了一聲，“我隻是有些畏懼——我們這滿是限製與困難的研究，真的能超越自由唯心的想象力嗎？”

    ——從無到有製造一架飛機的難度，遠遠超越一個人去想象、去相信自己會飛我們的道路，在如此險惡的環境下，真的有機會走通嗎？

    “哦，我懂你的意思了”程斌微微點頭，上傳完最後一部分數據後將大部分注意力轉到了麵前的蘇特身上，他想了想後開口道，“蘇特，其實你從出發點就搞錯了——

    “這條路真正的敵人，隻有行路者自己，我們並不是為了戰勝其他道路而前行的，我們是為了不斷挖掘更深層自我與真實而前行的嗯，這說有點虛，我給你舉個例子吧。”

    將一邊桌上打印數據的a4紙抽了兩張出來，程斌隨手拿起筆，就站在那一手紙一手筆，在隱約的波紋湧動中，以非人的穩定與速度繪製了兩幅黑白畫出來。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走唯心想象力的路子，與我們現在幹的事情並不矛盾，來，蘇特，你看看這兩幅畫——”

    蘇特上前接過程斌遞來的兩張紙，他仔細看了看，發現這兩張紙上畫的都是女人的全身像，很樸素的那種。

    兩幅畫在畫風上有很大的差異，不是很懂這些的蘇特，隻能看出來其中一幅似乎是偏古代風的，而另一幅有種寫實素描的感覺

    這兩張畫上的人，除了樣貌與布料稀少的穿著很相似外，就沒什共同點了。

    看了半天後，蘇特抬起頭看向程斌，一臉的莫名其妙：“這兩幅畫怎了？”

    程斌用筆點了點蘇特兩手拿著的紙，微笑道：“藝術這玩意兒很唯心吧？我就拿這個舉例了——你覺得哪幅畫更好看、繪畫技巧更先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