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紅斑，蘇鳳竹自己清楚，不過是因之前穿了半日粗糲葛衣，嬌嫩的肌膚受不得刺激，便成了這樣。洗了澡之後應該很快就能消下去的。

    見宮人們看到後的驚慌模樣，蘇鳳竹倒是心中鬆了一口氣，暗道是意外之喜，馬上自己就能二次從這兒給趕出去吧。早知道早該毀了這皮囊。

    蘇鳳竹不由地看向鏡中自己的臉。她知道以往皇宮內外人等常背後非議她這張臉，這張臉過於豔麗討喜，未免失了幾分高華。而她生母文皇後，那才真正是高華傲世，真正的母儀下之姿。她明明眉眼分開看和文皇後一模一樣，偏湊在一起就是南轅北轍的模樣。性情更是不用了，賢良淑德滿腹才華的文皇後怎就生了她這樣一個黑透了心的女兒出來。

    正陷在往事出不來，太醫已經來看過她又走了。宮人們給她身上塗好藥膏，外麵輕輕用白布包了一層，再穿上衣衫。當大紅色的嫁衣披到她身上時，蘇鳳竹意外極了：這所謂的拜堂，還要繼續？唔，想來是因為那太醫看穿了自己的這斑不打緊，周玄又是個不講究的粗人的緣故。

    至於這場拜堂成親到底是怎回事兒，新帝的心思，蘇鳳竹沒猜到個十分，也猜到了八分。

    很快暗下來，吉時已到。蘇鳳竹被宮人們簇擁著來到喜堂。眼見著拜堂、坐帳、合巹、結發，民間的婚俗正正經經一樣不少，蘇鳳竹倒頗覺著有幾分新奇。

    陳盧兩位夫人也觸景生情，這一路下來，不停的明槍暗箭你來我往。把景泰帝煩的頭疼。儀式一完，腳下抹油就溜。其他人也便紛紛告辭。

    等人都走了，周玄趕了弟妹去睡覺。自己忙去新房。

    新房，嚴妝麗服的蘇鳳竹端端正正坐著，動也不動。她這樣容色，就是越裝扮的隆重豔麗越好看。剛才揭開蓋頭的時候周玄就看呆了。眼下沒了旁人，更是隨心所欲的一個勁兒貪看。想想這人兒已經是自己媳婦兒啦，隻覺著身體一股股熱流亂竄。

    “殿下，新婦身子有恙，今夜請殿下書房就寢吧。”還是服侍的女官出聲了話，才讓周玄回過神來。

    “娘子們先走開吧，我自有分寸，不會叫你們為難。”他道。

    女官不肯： “殿下，殿下在哪兒婢子們就須在哪兒伺候，這是規矩。”

    周玄早惱了這哪哪兒都有一堆人跟著，如今他們還想攪擾他和媳婦兒的洞房花燭夜，這如何肯依。“我叫你們走開你們便走開，怎地，要我去討一道聖旨來你們才肯？”他沉下了臉。

    女官一聽這話重了，這才肯退下。

    周玄迫不及待地坐到蘇鳳竹身邊，美滋滋地喚了一聲：“媳婦兒。”

    在，在叫我？蘇鳳竹風輕雲淡的麵色有點崩。

    周玄卻還在喚她：“媳婦兒，你身子怎樣了？可還難受？”

    “不礙事，謝殿下垂憐。”蘇鳳竹答道。

    “哦。”周玄覺著心滿滿的都是話，但就是不出來。好不容易才找著個話頭：“你餓了吧？外間有宴席，咱們吃飯吧？”

    “是。”蘇鳳竹依舊是他什她就應什。

    “還是先把頭上的東西除了吧，看著沉甸甸的壓的慌。”周玄又道。

    蘇鳳竹便道一聲好，起身走到梳妝台旁解下釵環。這滿頭釵環是重，但她打就這樣過來的，早習慣了。

    周玄緊跟著她盯著她。她的一舉一動他都覺著好看的緊，不出的好看。

    不過蘇鳳竹整理頭發的手勢卻有些別扭。周玄留神一看，蘇鳳竹手心紅紅紫紫的一片。

    “這是那紅斑嗎？怎這厲害？”周玄嚇了一跳，一把握住那纖細修長的手細看：不是斑，是水泡和擦傷。

    “不是。”蘇鳳竹坦言道：“是昨日抬水時磨的。”

    抬桶水就磨成這樣，這手得多嫩啊。周玄想著，手上不由地摩挲了兩下，果然就覺著油脂般滑嫩細軟。自己三歲妹妹的手，怕是都沒這般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