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莊生公子 本章:第三十八章

    直言不諱的詰問讓牧容呆在了原地,仿佛那一巴掌把他摑傻了。

    衛夕滿臉怨懟地盯住他,大步跨進屋門,凶神惡煞般步步緊逼——

    “你若是真心要幫我,大可直。蒙個臉來捉弄我,整這些歪門邪道做什?”她腦仁發渾,顧不得多思量太多,簡直是不吐不快:“要沒這檔子事兒,我早風光的回來了,還用得著挨人家一腳?我辛辛苦苦練了三個月,到頭來卻是草草收尾。你能體會我的心?拔涼拔涼的你造!”

    不僅如此,他還扼殺了她的初戀!

    牧容啞然,很快就被她逼至牆角,麵容無甚喜怒,唯有驚愕流露在眼角眉梢。對方委屈的癟著嘴,那雙鹿眼卻冒出兩道火光,恨不得將他刺穿倆洞,再化骨揚灰。

    臉頰上的躁動逐漸褪去,他心頭塞滿倒不出的苦水。

    他向來是個穩重人,從不愛與人解釋什,如今卻截然不同。他心急如焚,恨不得即刻給她解釋清楚,並非有意捉弄她。話頭蜂擁而上,擠在唇齒間徘徊,卻不知先哪句好。

    衛夕倔強的等著他發話,赤腳踩在地上。指揮使府雖然雍容華貴,但這廂房不比正室,地上沒個經緯毯子,光想想就覺得心頭發涼。

    寒從腳邊生,她還有內傷在身,含糊不得。牧容旋即揪回神智,凝著她那玉白巧的足尖,眼角眉梢極力裹挾出不可置否的盛氣來,“別鬧了,地上涼,到床上坐著去。”

    依舊是幹繃繃的命令口氣,若是以往,他能在她臉上尋到懼色,誰知她卻忽然不吃他這一套了。

    虎骨酒後勁衝,隨著熱血攻上腦門,衛夕當下走路都不太穩當,踩了棉花套子似得。他的麵容隻能看個大概,心也不覺得這個殺伐隨性的男人有多可怕了……

    還想嚇唬她?

    沒門沒窗戶!

    酒壯慫人膽這個理兒真不是憑空捏造的,她驀然停下步子,擼起中衣箭袖,齜著牙花子道:“少來這一套!今兒我還真跟你沒完了,我要一雪前恥!”

    “胡鬧什——”

    話沒完就被他噎回喉嚨,衛夕張牙舞爪的朝他撲過來,甩著那頭如瀑青絲,像極了索命抱怨的女鬼。

    她醉意醺然,步調不穩,出手更是沒有套路可言。牧容不付吹灰之力便能將她製服,然而他卻揚手扔掉外袍,不疾不徐的躲閃著。

    女人醉酒也耍酒瘋,他還真是長見識了!

    罷了,就讓她鬧下去吧,累了便消停了。他出手沒個輕重,自她從擂台倒下後,他愈發不想傷她丁點汗毛。

    誰料他卻看她了。

    在他發愣的這會子,衛夕身法極快的鑽到了閃到了他的右側,揚手就是一拳,正正巧巧打在他的嘴角。力道無關痛癢,但他口的肉搓到牙齒上,猛然就迸出了血花子。

    一陣鐵鏽般的腥熱讓他攢起眉心,正欲將發瘋的衛夕攬進懷,誰知她卻先發製人,一個餓狼撲食將他壓倒在地!

    兩個人的重量交疊,跌出一陣悶響。牧容手肘撐住地麵,另一隻手攬住她的腰身,極力將她護在身前。

    摔在軟和的人肉墊子上,她倒是無礙。牧容的脊背卻麻痛難忍,他嘶嘶吸了幾口氣,壓低嗓子她:“衛夕,你再鬧我就砍了你的腦袋。”

    在新營那會兒,兩人交情漸深。他算是鬧清她的脾性了,外看似忍辱負重,內不過是個貪生怕死的人兒而已,頑劣的孩子脾性。

    這話本是嚇嚇她,誰知卻徹底惹火了她——

    “你大膽砍吧!”衛夕恨得壓根癢癢,掄起拳頭就往他身上砸,黑魆魆的眼珠瞪地渾圓,“敢騙我敢騙我敢騙我!我恨死你了!你還我二哥!”

    粉拳如同雨點似的落在他的前胸和肩頭,力道忽輕忽重。牧容抿唇壓著火氣,盡量往後側著身子,真想死死挪住她算了!

    見她眼好似蘊著淚霧,他又不忍,索性眼一閉,任由她作騰發泄。

    沒多會兒,他的下頜脖頸等處就浮出幾條深淺不一的血道子來。

    日後若是有了女兒,他絕不會讓她習武!這若是鬧起來,打也不是罵也不是,直叫人惱的發慌。

    他這猜思著,摟在她腰間的手一緊,將她的身體往前壓了壓。

    兩人的衣料都是絲滑的薄綢所致,胸膛起伏時,他能感受到她身前那片軟和又富有彈性的觸感。

    牧容深吸一口氣,將視線落在她那張慍怒的臉上,另一隻手輕而易舉的鉗住了她作亂的兩隻腕子。

    唇與唇不過一拳的距離,他微微側過臉,將麵上的灼痛處挪給她看,咬牙道:“你是屬貓的?定是破相了,明日你讓我如何去衙門?”

    他斜眼睇著她,嘴角的弧度略略下垂,看起來好生委屈。

    這話像是起了作用,衛夕咬唇凝著他,當真消停了。不過她並非良心發現,這番折騰讓酒勁散的更快了,她眼前的人開始雙影,胃也在歡樂的翻江倒海。

    牧容剛鬆了口氣,她又掙紮開了。

    這丫頭打他還上癮了?他攢了攢眉心,將她的腕子挪的更緊。惡趣味頃而徘徊在心頭,他忖了忖,凝著她的胸口,笑得愈發孟浪,“你再亂動……我現下就做點風流事,讓你老實。”

    本以為她會開口痛罵,誰知衛夕隻是眈眈瞪他,死死咬著嘴,發出嗚嗚聲,秀氣的臉一霎就憋得通紅。

    牧容登時擺正神色,察覺到她的不對勁,急急鬆了手。

    與此同時,衛夕頃而起身,兔兒般的衝出了房門。

    人早已經分不清東西南北,她衝的急,下廊子時險些跌倒,踉蹌幾步,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尋了個樹坑,“嘔”一嗓子吐起來。

    牧容見她出酒了,踅身回屋拎了他的披風,疾步走到院,將她嚴實的裹了起來。

    有值夜的婢女循聲而出,他揮揮手讓她們撤走,自個兒蹲下來輕拍她的後背。

    她雙手扶膝踞蹲著,腦袋低低垂下,身子縮成一團。被墨狐披風一罩,仿佛氤氳昏暗的夜幕,渺的幾乎難以察覺。

    她似乎沒吃多少東西,吐得幾乎都是酒水,牧容遽而變得焦躁起來,橫她一眼道:“有傷在身還不知忌酒,你腦子當真不好使?”

    衛夕沒回他,眼角噙滿了淚花,胃不斷翻騰,像是羊反芻。

    等她快將膽汁吐盡的時候,牧容終於忍無可忍,俯身將她抱起,麵色不虞的往浴房走。

    識眼色的婢女攜著蜂蜜水跟上,到了浴房後覷見了牧容臉上的撓痕,心中生疑卻也沒敢多問,趕緊將蜂蜜水給衛夕灌下,這才替她寬衣解帶。

    牧容守在屏風外側,眸光並不避諱,掖手凝著那癱軟在浴桶的女人,心態愈發促狹。無酒不成席,沾沾也便罷了,偏生要喝多?

    婢女們眼明心亮,見自家大人還杵著不走,當下就察覺到了什。豬苓胰子全全使上,將衛夕洗了個香噴噴的。

    替她穿好新衣裳後,牧容複又將她用披風裹起來,抱在懷中,急匆匆將她送回了他的寢房。

    寢房絹燈明朗,熏爐中香煙嫋嫋,暈染著春日般的和煦。牧容將昏昏欲睡的衛夕放在拔步床上,蓋被時動作心翼翼,生怕驚擾了她。

    被青翠洗腦一的婢女們互相使了個眼色,悄無聲息的關上了房門,退到了稍遠的位置。十四五的丫頭們雖然未經人事,但也懂個大概,心頭皆是雀躍不已。這下可成了,明個兒也好向青翠邀功去!

    牧容放下月紗幔帳,坐在床沿上,眼波在她臉上尋著。

    衛夕闔眼睡著,意態安然又無害,長而密的睫毛微微震顫,燭火朦朧的射過來,在她眼瞼上投下一縷好看的弧影。

    他不禁想到她在擂台上倒地的那一瞬,像隻無助祈求的獸。這般場景多次出現在他的夢,每次都讓他駭然驚醒,留給他窒息的空虛感。

    如今這稍稍一想,胸口便有些堵的慌。牧容嗟歎不已,俯身為她掖了好被角。下頜處又開始隱痛,他這才想起來自己被她撓傷了。得趕緊尋點藥酒擦在麵上,否則明日真不知該怎見人了。

    他起身挑開幔帳,袖緣忽然被人拉住——

    牧容驀地回眸,她那雙眼仁兒蘊著星辰似得,明晃晃地懾住他的心神。

    “為什要騙我?”執念是深得,她倏爾問了這一句。不知是不是沾了酒的緣故,聲線格外軟糯,帶著磁音,叫人骨頭發酥。

    牧容像被定住似得杵在那,薄唇抿成了一條線,隱隱露出沉思的意態。

    末了,他淡淡掃她一眼,話的無情無緒,但卻暗含期許:“你不是討厭我,騙就是騙了,為何還要顧忌緣由?”

    衛夕悶悶嗯了聲,“我是討厭你,但我不討厭二哥。”她搖搖他的袖緣,忽閃著眼問他:“你知道為什嗎?”

    明明在往他身上戳刀子,還能用這般掏心窩子的口氣……牧容嗔也不是,笑也不是,索性正對她,隻道:“為什?”

    討厭他的理由,他還真想聽聽。

    “嗯,你這個人太苛刻了。冷血陰狠,又不懂憐香惜玉,每次出現我都要倒黴,總愛罰我,斥責我。”她欣然數落起完,霍然來了精神似得,眉眼變得柔柔的,“二哥不一樣,他既沉穩又溫柔,關鍵是……很疼我。”

    仔細聽她講完,牧容倒不氣惱,唇邊勾起一抹沒奈何得笑。

    但凡在朝野混的,誰不是個陰狠的角兒?她嘴邊的二哥便是他,她也心知肚明了,還要他不懂憐香惜玉?他做事喜歡瞻前顧後,情啊愛啊,他或許不出口,但卻不代表他不會心疼。

    見他緘口不言,衛夕掀了掀重若千斤的眼睫,徐徐咕噥道:“我知道你就是二哥,雖然有些難以接受,但我是個敞亮人。咱們就事論事,不管你到底出於什目的在新營幫我,幫了就是幫了,這點……我感激你。”

    這話倒是受用,牧容聽進耳畔,心頭登時喜滋滋的。他抿了抿唇,下巴揚起的弧度有絲倨傲的味道。

    “不過——”衛夕眼有些笑意,“你是不是有病?我覺得你有點精神分裂,不過你不用怕,錦衣衛壓力大,也是在所難免,讓陳大夫給你抓點藥改善改善吧。”

    “……”

    他眉心一跳,雖然聽得懵懂,但也察覺到那絕非是什好話。

    還是那毛躁!他腹誹一句,踅身想要離開,看到她心就不舒坦。給一棗再打他一巴掌,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將他從雲端打至穀底。

    他不服,卻也無力回。兒女情長,誰先動了凡心誰就輸了,從這點上看,他早就丟盔卸甲了。

    殊不知衛夕猛地坐起身來,使勁兒拉他一把——

    身子一晃,牧容頃而坐在了床沿上,眼前白影一閃,等他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被她壓在了身下。

    衛夕半抬起身子,有些潮呼的青絲傾斜而下,落在他麵上,脖頸上,撩得人癢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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