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莊生公子 本章:第五十二章

    恍惚間,衛夕置身在一片黑暗的荒野中,耳畔隱約傳來飄渺的廝殺聲,她費盡心思側耳傾聽卻辨不出它的方向,聲音仿佛來自四麵八方,化為無形的網將她越勒越緊。

    莫名的心慌,她也不知道到底是為了什。

    一個磁性而和煦的男音在呼喚著她的名字,讓她醒過來,他需要她。

    這人是誰,她有些記不起來。潛意識卻讓她費力的在黑暗中掙紮起來,不斷遊走,努力尋找著出口。

    不知過了多久,她有些精疲力盡。當她想隨波逐流時,一陣尖聲嗷嚎清晰地刺穿了黑暗時空——

    “弟兄們別怕!殺了指揮使咱們就發達了!還不快上!”

    ……指揮使。

    愕然後她靈光一閃,那個聲音是牧容的!他打昏了她,他需要她!

    衛夕登時福至心靈,黑暗隨之化為漩渦,從渦眼中漸漸消逝。遽然睜開眼時,她咻咻喘了幾口氣,額前溢滿了薄汗。

    身前壓著厚厚一層幹草,遮住了她的視線。衛夕咬牙嗤了聲,幾乎是一躍而起,抬手將幹草撥開。

    牧容這混蛋!

    她忿忿不平地看向緊關著的破廟木門,心尖徒然生出一絲委屈來。她好心好意的替他出頭,沒想到他卻打昏了她!

    她就這般無用?亦或是——

    他不想讓她涉險?

    幽黑的眼仁流瀉出一霎迷惘,稍縱即逝,登時變得清冽起來。現下不是她矯情的時候,也不知道她到底昏厥了多久,那些不懷好意的賊人不是個數目,牧容單槍匹馬迎戰,不知道能不能對付過來。

    心頭燒起一團火,讓她焦躁不安。衛夕快步上前靠在門邊,聽了聽外頭的動靜。

    四下靜悄悄的,一點廝殺聲都沒有。她暗道奇怪,忖了忖,正要推門而出,敏銳的聽覺迅速地捕捉到了來自牆角的急促呼吸聲。

    “誰!”衛夕聲低,踅身的同時拔出了鋒利的繡春刀。

    甫一暴露,牆角處蜷縮的人影便嚇得全身哆嗦起來,旋即磕頭告饒:“姑奶奶饒命!我就是一個投宿的窮酸書生,不是壞人!別殺我,別殺我!”

    “……是你。”身上還穿著從人家身上扒下來的衣裳,衛夕尷尬的收了刀。沉默須臾,眼珠在眶子轉了轉,她上前將那書生拽了起來,急切問道:“你方才可有聽到什,有人在廟前打鬥嗎?”

    書生被她懾到了,此時不敢不答,顫巍巍道:“有,有人在打,不少人。”

    心頭沉了沉,衛夕蹙緊了眉頭,“外頭怎沒動靜了,他們現在去哪了?”

    “去……聲音去西邊了。”

    衛夕聞言眼睛一亮,“走了多長時間了?”

    “沒多長,不到半盞茶。”

    顧不得將衣裳還給麵色蒼白的書生,衛夕鬆開他,踅身就往外頭追。如果她沒猜錯的話,牧容鐵定是將賊人引到別處去了。

    真他媽會亂來,孤注一擲,真當自己上帝呢!

    她心頭痛罵,腳步剛剛跨出破廟,映入眼簾的景象讓她不由咂舌。地上躺著橫七豎八的屍體,約莫有二十多具,皆是身穿夜行衣。

    看樣子牧容已經解決了大半……

    滯淤的胸腔寬敞一點,她稍稍籲了口氣,登時又想到了什,將腰間鼓囊囊的錢袋隔空拋給了癱坐在地的書生,“多謝公子,拿著買件衣裳去吧!”

    言罷她腳步輕點,身似菩提般的躍上廟頂,貓腰蹲在簷頭上。放眼眺望,南側就是山套,西邊有處稀拉拉的樹林。

    月色偏東,大地不太亮堂,她眯眼狠勁瞅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隻能平複下焦狂的心境,支起耳朵來仔細聽。

    強迫自己過濾掉碩碩風聲,她終於在空氣介質捕捉到了細微的異常。

    黑眸登時染上了清冷的華光,她眼眉一橫,卷起肥大的衣袖,複又將拖地的長袍撩起掖在腰間,握緊繡春刀飛身而下,腳步聲風的行進在夜色中。

    穿梭在稀稀拉拉的樹林中,她不斷調整著方位,打鬥聲也愈發接近。找到聲源地時,她沒有急於參戰,找了顆粗大的古樹作為遮掩,微微側頭看向前方光景。

    牧容雙刀在握,以一敵十,雍容的蟒袍灌滿了勁風,進攻後退甚是輕狂,眨眼的功夫便解決掉了一雙人。

    那些僅剩的殘黨斷然沒有想到他這難對付,低頭瞥了瞥脖頸噴血的隊友,不禁收起了攻勢,擺出圓陣將牧容包圍在側,卻又不敢輕舉妄動。

    “本官曾率千名鐵騎偷襲南魏數千精兵,還怕你們這些無名卒不成?”牧容輕蔑地笑起來,掂了掂手頭上的雙刀,登時占據了氣勢上風,“你們不是來收本官的腦袋嗎?這樣就怕了?”

    他的氣焰太過張狂,讓對方倍感壓抑。 那夥人麵麵相覷,想逃卻又踟躕著,畢竟那黃金數百兩的賞錢讓許多人望塵莫及。

    牧容看似勝券在握,衛夕的心卻沒有變得多輕鬆。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他並不是完好無損的——秀氣的下頜被刀劃了一道血線,白皙的脖頸上蔓延著半幹的汙血;不僅如此,身穿的蟒袍也有多處破損,想來身上也受了不少刀傷。

    如此耽誤下去,失血是個大問題!

    心頭登時緊繃起來,衛夕磨了磨牙,毫不猶豫抽出了繡春刀,將刀柄隨手仍在地上。

    就在這時,其中一名黑衣人從腰間掏出四爪暗器,手腕子一甩擲了出去。牧容眼光一凜,一個跨步像右側挪動,右手持刀反手一抵,“呯”一聲將暗器穩妥打落。

    然而這招隻不過是個虛晃,借著他分神的空當,背後的人影縱身躍起,飛來一腳正中他的肩膀。

    牧容踉蹌幾步,穩住身體後猛一踅身,右手飛刀而出,正中那人的心窩子。

    眼見又折損一人,他身前的黑衣人猛然發力,持刀揮了過來,“見閻王去吧!”

    這人力道迅猛,牧容雙手緊握繡春刀,抵擋之時卻被他意外的推倒在地。脊背撞擊在生硬的地麵上,對方的刀刃就停在據他一拳之遠的空中。

    他咬緊牙關,奮力往外推著。然而此時並非是一對一,周圍的黑衣人見狀紛紛大呼叫好,持刀迅速圍了上來。

    風水輪流轉,牧容此刻猶如案板上鯰魚,掙紮略顯得慘白無力。

    身上的傷口因為發力再度裂開,他手一哆嗦,額頭上滲出了豆大的冷汗。刀鋒距他又進了一些,他眯起眼眸,思緒略一飄忽。

    他不是個怕死之人,明明已經交待好了衛夕,為什心頭卻還有些悵然。像是沒有達成什心願似得,還帶著濃濃的不甘。

    腦海中閃過那張嬌媚白嫩的麵皮兒,他遽然回過神來,咬緊的牙齒咯咯作響。現在他還不能死,若是君澄辦不妥那事兒,那她在錦衣衛的日子該會多難熬。

    須臾的功夫,刀鋒一寸寸被他抵開。那黑衣人見狀,暗歎不好,急急道:“你們還愣什!趕緊補……”

    那個“刀”字被他吞回了喉嚨,電光火石間,他愕然瞪大了眼,手一鬆,身子直直朝後仰了過去。

    毫無征兆的變動讓牧容也看愣了眼,揪住機會他翻身而起,垂眸一睨,隻見方才那人的頭上深深沒入一柄追魂鏢。

    那些黑衣人驚愕不已,四下環顧起來。

    就在此時,衛夕從樹上一躍而下,手中的繡春刀輕巧的劃過他們脆弱的脖頸,風馳電掣間便收了三條人命。

    剩餘的幾人湊成一團,向後閃開,和麵前的二人拉開數丈遠的距離,機警的眼神恨不得將那個突然殺出來的瘦削之人燒出幾個窟窿來。

    衛夕冷哼一聲,將繡春刀扛在肩上,眈眈回眸看向身後之人。

    她眸光清冷,牧容凝著她愕愣不已,脫口道:“你怎來了?”

    啪——

    回應他的是一記響亮的耳光,她的力道不大,卻讓他有些頭暈目眩。

    “有能耐也不能這任性!”衛夕冷眉一掃,隨後將眼光調轉在僅剩的幾個黑衣人身上,“記得你的話,最好別讓我死了!”

    未等牧容反應,她已經飛身而出,像隻離弦的弓箭直直射向那夥人。手起刀落間她隻有一個念頭,解決這幾個人,不要讓他再出手了。恍惚間,他那愈發皓白的臉色讓她惴惴不安。

    那幾人的功夫並非是尋常之人,套路也是個瞬息萬變的,她一人對幾個必然有些費力。兵器碰撞的聲音讓牧容登時回過魂來,他怎會由她亂來?疾步混入其中,巧妙的吸引了火力,將衛夕護在身側。

    衛夕本想喝止他出手,但想到他斷然不會停自己的,隻有卯足了勁兒跟對方幹仗,速戰速決才是關鍵。

    二人雙刀合璧,配合的竟然衣無縫,僅剩的幾名黑衣人很快便橫七豎八的躺在了一地。

    在衛夕朝剛剛倒地的黑衣人身上又補一刀時,空泛起了魚肚白,盤桓在暗夜穹窿的戰事終於宣告終結。

    總算得空喘息一番,牧容歎了口氣,抬袖掩去下頜處黏糊糊的血跡,再一抬眸便對上了衛夕那雙倔強的眼睛。

    “為什要將我打昏?”她問的直白,著了魔似得執著起來,“是怕我拖後腿,還是擔心我?我要聽實話。”

    這番質問讓牧容啞然失聲,清冽的風徐徐而來,裹挾著一股尚未消弭的血腥之氣。出的白霧將他疲憊的神情掩住,兩人對視許久後,他敗下陣來,“你膽性那,又是個怕死的,本官……”

    衛夕不耐煩的皺皺眉,他頓了頓,無奈地改口道:“好,我擔心你。”

    清和的嗓音帶著寵溺似得,黑暗漸漸退去,他那張清雋的麵容愈發清晰起來,一夜之間仿佛就消瘦了不少。


>>章節報錯<<

如果您喜歡,請把《那些年我在錦衣衛》,方便以後閱讀那些年我在錦衣衛第五十二章後的更新連載!
如果你對那些年我在錦衣衛第五十二章並對那些年我在錦衣衛章節有什建議或者評論,請後台發信息給管理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