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倫暗罵自己出口草率，落得豬八戒照鏡子，外不是人的下場。瞄了眼俏臉微寒，故作咬牙切齒狀的希維爾，又仰視阿茲爾那雙執著自信，帶有幾分審視意味的眼睛，悄悄咽了咽口水說：

    “我自然是……”

    就在希維爾以為蓋倫會對她說“幫你”的時候，蓋倫毫無預兆地說道：“都幫。”

    希維爾一口惡氣鬱結於胸，抬起手腕就要提蓋倫的耳朵，蓋倫閃身一躲，連忙求饒：“女神饒命，聽我把話說完……”

    蓋倫模樣滑稽，希維爾又好氣又好笑，阿茲爾則頗有幾分失望。然而，兩人卻在同一時間發現了蓋倫眼中閃爍的凜然之光。

    轉瞬間，他的氣質已迥然不同。

    蓋倫閉上眼，深吸一口氣，驀地睜開雙眼，卻不看希維爾和阿茲爾，反而將目光投向成群結隊的塔兒村村民。

    “我是德瑪西亞子民，行事自然以國家利益為重。”

    希維爾心道，蓋倫幫她出謀劃策，竟不是因為兩人的親密關係，他意圖輔助阿茲爾，也是一心為德瑪西亞尋求盟友，不由有些失落。

    “但是，就本質而言，我是一個人，一個生靈。”

    希維爾精神一震，腦中浮現蓋倫在戰士墓前行軍禮的傲然身姿。阿茲爾也眸光一亮，似乎在期待什。

    “我看到塔爾村村民食不果腹，朝不保夕，麵黃肌瘦，每有遁地怪侵擾，卻依然固守故土，心中早已動容。而這民風淳樸，熱情好客，在條件如此艱苦的情況下，仍為我們提供不少便利，蓋倫感懷於心。事實上，不止塔兒村，恕瑞瑪沙漠周邊的村落，我和我的同伴落腳已有四處，所見場景大抵相同。”

    蓋倫一番話說得塔兒村長老老臉微紅，當初蓋倫來訪，不僅為他們趕跑了遁地怪，更接濟了不少財貨，他們並沒有提供太多幫助。

    蓋倫繼續說道：“大丈夫活於世，隻求大義所在，問心無愧。何為大義？改善天下蒼生福祉，拯救生命減輕病患為大義。蓋倫能力淺薄，做不了那多，隻求眼前見到的力所能及之事，盡心去做，但求問心無愧。”

    阿茲爾腦子嗡的一聲——大義所在，問心無愧。

    傲慢的恕瑞瑪國王被這八個字震的四肢發麻。這一刻，他想到了自己的宏圖偉業，他要重振恕瑞瑪，亟需治理沙漠，將不毛之地改造為可居之所，他需要獲得恕瑞瑪子民的承認與擁戴。因此，他迫不及待地巡遊四方，以示威信。

    然而，這一切在蓋倫那八個字的光芒下，顯得多微不足道。試想，作為一個帝王，他沒有蓋倫的胸襟氣魄，遇見別國子民受苦受難，他絕不會理會，更不會施以援手。甚至，他對恕瑞瑪子民的承諾，以示恩為主，雖有幾分真心，但完全沒有想過他具體需要做些什。他是帝王，帝王無需事必躬親。

    阿茲爾萬萬沒有想到，蓋倫為希維爾提供的那些聽似可行的建議，竟不是因為對女兒情深意重，而是真心想改善恕瑞瑪這些苦難村民的生活。

    阿茲爾逼視蓋倫，想從他眼中看出虛情假意，卻隻看到一雙真誠善良的藍色眸子，他的視線挪至希維爾，隻見希維爾的目光如癡如醉。

    少年英雄。阿茲爾腦海浮現這四個字，雙眼與身旁內瑟斯一撞，都看到了彼此的感慨之意。

    怎料，蓋倫的話還沒說完：“我的力量實在微不足道，方才隻是提供了一些想法建議，具體的實施，需要阿茲爾陛下和戰爭女神的英明領導，還需要恕瑞瑪子民群策群力。人民群眾是曆史的創造者，我相信恕瑞瑪在大家的努力之下，恕瑞瑪一定會重現昔日榮光。”

    最後一句總結頗有溜須拍馬之嫌，原本振奮異常的希維爾和阿茲爾都愣住了。

    希維爾下巴一抬，心道：好你個小麻煩，兩邊都不得罪，兩邊都討好，真是個吃扒外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