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故事的人累了，聽故事的人會更累。

    所以，到了故事結束的時候。

    當然，故事本身或許還不會這快就結束。

    林夕言將平板電腦放在自己的腿上，倚在汽車座椅的靠背上。安靜地閉上了眼睛。

    “唐醫生，感謝您這半年多來的幫助。以前因為工作，我辜負了我的愛人，辜負了我的家人，也孤立了我自己。現在我想通了，時光苦短，應當珍惜。”

    “到底我是不是因為失事溺水而產生精神幻想症，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我腦子的那個默然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因為據，得了精神分裂症的人，在他的精神世界，一切都是真實而肯定的。所以，我根本就分不清哪些是實，哪些是幻。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

    “在漁船失事前，我就是太在意過去，太在意得失，太在意自己在別人眼中的看法，一直糾結於此。所以變得不敢回家，不敢麵對現實，把漁船和工作當成自己唯一的精神依靠。”

    “就是因為這樣，離我的家人、我的愛人越來越遠。現在終於想明白了，不是家人棄我而去，是我自己把自己拋棄。這才重要。”

    “就在我醒來後，我還是在苦苦追尋自己的過去，苦苦證實自己到底是林夕言，還是默然。看來，我還是沒有改變。”

    “現在好了，我終於想明白了，還是放開點。想，就要立即去做，不能耽誤。因為一旦放下，很可能就永遠沒有機會拾起。”

    “我要去找回我的家人，找回我的愛情，找回我應有的快樂。您聽過命運的‘遛狗理論’嗎？人的命運一直跟隨著你自己，雖然忽前忽後，忽左忽右，但是終歸離自己不會太遠。我曾經一直抱怨命運不好，其實，我的命運都是由於我自己決定的，不會離自己的追求太遠。”

    “所以，我決定找回自己的命運，努力朝自己的夢想前進。就當自己再次站在二十歲十字路口的那一年，重新選擇自己的方向。”

    “對了，關於默然的故事，我都記了下來。不管是真是幻，總歸是一個故事。我已經通過郵件傳給了您，也傳給了雷神，鴿子，琪燕，秋女……關於那個故事，還有許多沒有向您講述，我都寫在了這郵件，您有興趣地話，可以打開看看。故事雖然不精彩，卻花了我數月的時間。知道嗎？我有十餘次都想放棄，太艱難了，但是，最終我還是寫了下來。”

    “還有，今對我來是一個很重要的日子。他們為我舉辦了一個儀式，如果成功的話，今將是我新生命的第一，重生之日。”

    ……

    唐醫生看到這條信息時，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她打開那郵件，標題是“異夢重生”。

    一場奇異的夢，重又獲得新生。

    所以她的笑容是開心的笑，幸福的笑。

    她一生中收治過許多精神病人，有治愈的，也有正在收治的，不過，林夕言肯定是最奇特的一個。

    到底是誰為他舉辦了一個儀式呢？

    為什今是他的重生之日呢？

    他們征戰八荒，結果如何呢？

    默然的祖父、祖母找到了嗎？

    黑洞他們如何了？

    ……

    對他來，一切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忘記過去，找到新生。

    終於，在那個久違的鄉鎮下了車。

    垛溝鎮。

    那正有一輛三蹦子等著他，是李伯的。

    此時，三蹦子的車廂還有兩個人，一男一女。

    “知道嗎？這事我們都沒敢告訴她。我想，我們還是不要告訴她，先去那個地方。”男的道。

    “好。”林夕言點點頭。

    “至於能不能成功，我還沒有把握。”那女的道。

    “這不重要。”林夕言平靜地回道。

    “其實，對我們很重要。你知道的，這對我們非常重要。”那男的道。

    三蹦子發動了，“砰砰”的馬達聲，震耳欲聾。

    在鎮口，林夕言竟然看到了那個白胡子老頭酒佬，還是扛著他的木拐棍，拐棍頭上係著一個大酒葫蘆。

    他邊走邊唱：“世人都神仙好……”

    路邊的老黃狗還是翻了他一個白眼，沒好氣地走進巷子重新尋了個安靜的睡覺地。

    ……

    四姓村，老槐樹，土牆院，滿眼山。

    一切都如夢中一樣。

    林夕言看著周圍的一切。

    當轉過身時，突然嚇聞一跳。

    因為——李奶奶就站在他的身後。

    這位一生未嫁人的老人已經老得看不清年歲，但是行動卻總是飄忽不定。林夕言想道。有備而無患，他知道老人家的性子，所以並沒感覺到奇怪。

    “你又來了，抽空過來聊聊。”李奶奶完，自己走回了家。並沒有招呼他進去坐坐。

    難道她知道自己為什而來？林夕言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