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昕看著眼前冷靜而淡然的子晨，心中五味雜陳，一時不知道該做出怎樣的反應。

    “其實‘情感’這個詞並不準確。”子晨這樣到。他想了想，試圖解釋清楚自己的想法：“根據心理學的分類，我更傾向於把晨的存在，稱作原始本能的本我。”

    “本我是欲望與生理需要的集合，不過在本我之上，理智與責任，作為自我與超我的存在，比本我重要得多。”在這樣解釋一番之後，子晨環顧一圈，見幾個人呆滯的樣子，覺得自己的解釋似乎有些難以理解：“總之，就是感情隻是人的生理需求，而人作為人的存在，高於其他動物的原因，就在於他的理智。”

    他也同樣直視著李策，到：“所以你才你想要保護的，是我的心嗎？的確也可以這樣。如果晨是心的話，那我就是腦了。”

    “你們還有什問題嗎？”

    見大家都不話，子晨就當這個話題過去了。他指了指宮殿的方向，告訴大家進入下一層世界的入口就在那，之後便邁開步子打算走了。

    不過於昕拉住了他飄揚著的衣袖，子晨回過頭來，臉上帶著詢問的表情。

    “你是，你是沒有感情的那一半？”於昕的聲音十分低沉，還帶著一絲顫抖。而一旁的姍姍，卻歎了口氣。

    子晨略微思索了一下，回應到：“準確地，晨隻擁有到少年時期的記憶，而我擁有子晨所有的記憶，所以我依然是本體。”

    他的話音剛落，就發現於昕的玫瑰杖正散發著耀眼的光輝，架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昀桐最先做出反應，衝上前去用雙劍止住了於昕的攻擊，卻發現雖然玫瑰杖的光刃並未觸及子晨，自己卻也無法輕易推開。這纖細的長杖，此時握在於昕的手，卻似釘在空中一般紋絲不動。

    “我不明白，”於昕愣愣地：“這樣的你，還是人？還是，你才是所謂的心魔？”

    嚴山見狀，也走上前來，試圖拉住於昕：“於昕，別衝動，讓子晨他解釋一下。你不要因為這幾句話就誤會了朋友。”

    “你不感到驚訝？”於昕回過頭來，盯著眼睛看著嚴山：“這個人拋棄了自己的感情，還能叫做人？”

    她看到嚴山一臉無奈的樣子，心中思索，到：“你其實也早就知道了對？”

    於昕再看向一旁抱著手，不話的姍姍，心中明白了。“你也是。”她放下了手中的玫瑰杖向後退了兩步。玫瑰杖在脫離她的手掌之後，便失去了頂端的光刃，掉在了地上。而於昕，則與子晨拉開了距離，以一種陌生的眼光看著對方。

    “你為什要這樣做？”她問到。

    於昕自己的心其實早就有所察覺，隻是潛意識中拒絕直麵這個現實，因而避而不談。子晨的變化是這些年來一點一點產生的，因此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的自己與夥伴們，也是一點一點地接受了這個人的改變。他從過去那個內向、不善交流的性格，變成如今眼前這個冷靜而理智的形象，自己一直覺得這是成長、成熟的結果。可是當他站在帽子夫人殘破的遺骸前，默默地收起了她的魂燈時，那個冷漠而理智的樣子，卻如此的陌生。

    甚至，有一些恐懼。

    而如今，這個人親口講出，自己拋棄了情感的事實，雖然解釋了一直以來縈繞在於昕心頭的疑惑、解釋了自從來到夢境之後就一直纏繞著自己的違和感，卻依然令人難以接受。

    子晨依舊淡然地看著她，他示意昀桐不必擋在兩人之間，並向著於昕走上前來。見於昕不自覺地向後退去，子晨也隻好作罷。

    他想了想，開始對著於昕和眾人解釋到：“我這樣做的直接原因，是為了繼承雪山殿。”

    “你知道，雲叔繼承雪山殿多久了嗎？”他不隻是在問於昕，也在問於昕身邊的嚴山和姍姍。姍姍搖了搖頭，於昕則冷著一張臉不話。子晨繼續到：“一百七十四年，這是他自從上代夢仙的手中繼承雪山殿後，到今的時間。雖然夢境的創造者本身的時間依然保持在夢境中的速度，但已經與現實重疊的夢境部分，時間流逝的速度與現實是相同的。也就是，雲叔他從鴉片戰爭那時起，就一直作為雪山殿的夢仙，消耗著自己的靈魂，來維持著雪山殿的存在和與世隔絕。”

    “那你覺得，一個有著正常情感和欲望的人，能夠保持理智地在一個永遠無法離開的區域，活這長的歲月？”

    子晨向前踏出兩步，他並沒有做什，卻讓人感到一陣莫名的壓力。在這樣的壓力下，於昕也不再向後退去，而是麵對麵地，直視著他的眼睛。

    “雲叔最近的狀態你也知道，即使在理論上他可以活四百歲，但人類的心卻沒辦法堅持如此漫長的時間。他的心比肉體先一步死去了，所以肉體也開始衰敗。雲叔的壽命到了，雪山殿需要新的造夢師來繼承。而我，就是那個即將繼承他夢仙稱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