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夜晚涼意彌漫，寇五娘坐在大大的木桶，自虐一樣的搓著身體。

    “姑娘，水涼了，我再提些進去吧，”甘露站在門外，等得腿都麻了，也不見寇五出來，不禁擔心起來。

    “不用，我馬上出來，”寇五答應著攥緊棉巾，遲緩的從桶出來。

    甘露聽到動靜，忙拿起擱在邊上的厚棉巾子，等她出來就把頭發包上，免得被風吹得頭疼。

    寇五坐在昏黃的銅鏡跟前，望著自己。

    俏麗如花的少女粉臉紅唇，白皙修長的脖頸挺拔優美，二八少女的風情在她身上已然展現。

    甘露用力的絞緊棉巾，將發絲的水汽弄幹。

    待到她把棉巾拿下，寇五便立刻感覺到頭皮發涼。

    映月樓兩麵環水，四下沒有圍牆遮擋，秋風順著糊了薄薄的窗紙吹進，將燈燭吹得明明滅滅。

    “甘露，你想回家嗎？”

    寇五忽然問道。

    “想啊，”甘露把她頭發弄散，用梳篦通發。

    寇五看著桌上琳琅滿目的胭脂水粉，頭花珠釵，道：“可是回去了就不能再過眼前的日子了，每日粗茶淡飯，做著粗活，便是想要出門也不能了，這樣的活著，你也願意？”

    她看著甘露。

    甘露沒有半分遲疑的點頭，臉上掛著樂安命的滿足。

    寇五好似被燙到一般的收回視線。

    她驀地起身，有些僵硬的道：“我累了，早些歇了吧。”

    甘露摸了摸頭發，見已經通順，便扶她去床上，捶熄燈鑽進腳踏上的被窩。

    寇五手腳緊並的躺在床上，空洞的望著頭頂的帳幔。

    甘露可以回去，她卻不能了。

    她自熟記寇家家規，清楚寇家絕不會容一個失了貞的娘子。

    這事一旦被家知曉，她怕是活不過一。

    寇五眼睛酸澀得厲害。

    她還這年輕，日子還剛剛開始，要讓她這死了，她怎甘心？

    腳踏上傳來甘露時輕時重的打呼聲，寇五側頭看了眼，用力抿起嘴。

    第二日清晨，寇五一如往常一般的來到聚福居。

    寇氏等人也都到了。

    寇五嫻雅的給諸位一一行禮。

    寇氏斜開眼，沒有半分用處的侄女在她心已是棄子。

    棄子的命運就隻有丟棄一途。

    照比寇氏的冷淡，陸氏和戴氏等人則要和善得多。

    兩人均朝寇五點了點頭，含笑的端起茶盞。

    寇五淺笑著來到崔老夫人跟前，拿起美人錘輕輕敲著。

    林琪緩緩行來，見到寇五，她笑了笑，安穩的坐在老夫人旁邊的，那張鋪著厚厚軟褥的圈椅，艾葉忙拿個了個厚厚的墊子，擱在她腰上。

    寇五垂下眼，餘光極快的了眼她平坦的腹，不可避免的掃到眾人的殷勤，立時堵得厲害。

    林琪笑吟吟的聽著眾人閑話昨花會，雖然不能去，不過聽聽也算解悶。

    老夫人卻怕她這樣累著，沒多會兒便讓人都散了。

    林琪便在雪姣和橘青等人的簇擁下，與戴氏和陸氏笑吟吟的走了。

    寇五眼望她好似眾多繁星拱護著的月亮，自己都不清到底是什滋味。

    她食不知味的陪著老夫人喝了會兒茶，托詞頭疼回了映月樓。

    甘露怕她是被風激著了，忙去拿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