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

    鳳站在路旁，從薄霧中看過去，依稀可以看到一棟的屋子，褚紅色牆，暗灰色的屋頂，建造得很精致。

    屋子外有個的花圃，有幾簇花正盛開，卻看不出是茶花，還是菊花。

    聽不見聲音，也看不見人，窗子仿佛有盞孤燈還未熄滅。

    昨晚上一定有人在屋等，等得很遲。

    仙仙癡癡地看著這窗子，良久良久，才輕輕歎了口氣，道：“這就是我現在的家。”

    鳳道：“現在的家？你以前，還有過別的家？”

    仙仙道：“嗯。”

    鳳也歎了口氣道：“你的家倒真不少。”

    仙仙笑了笑，道：“其實隻有一個，現在這地方根本不能算做家。”

    鳳道：“你為什不要以前那個家了？”

    仙仙笑得很淒涼道：“不是我不要它，是我不能再要它。”

    鳳見她似乎不願提起以前的事，便換了一個話題：“那你把我帶到這來看誰？”

    仙仙沒有回答，拉起他的手，和鳳並肩走上了花圃間的路。

    很靜，靜得幾乎聽得見花瓣開放的聲音。

    她們慢慢地走在鋪滿了細碎石子的路上，屋子竟立刻有人聽到了他們的腳步聲。

    一個孩子的聲音叫著道：“是不是娘娘回來了，寶寶要出去看看……寶寶要出去看看……”

    開門了，一個睡眼惺忪的姑娘，拉著個三四歲孩子走出來。

    這孩子圓圓臉上也滿是睡意，用一雙又白又胖的手揉著眼睛，一看到仙仙，立刻笑著，跳著。掙脫了那姑娘，張開雙手奔過來，叫著道：“娘娘回來了，寶寶想死你了，娘娘抱抱寶寶。”

    蝶也甩開了鳳的手迎上去，道：“寶寶乖乖，快來給娘娘香香臉。”

    她緊緊抱起孩子，像是再也舍不得放開。

    鳳扭過頭，心亂糟糟的，也不知是甜？是苦？是酸？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然發現仙仙抱著孩子站在麵前，用一雙充滿了柔情的目光凝視著他，道：“寶寶叫聲鳳姨！”

    孩子笑得像使。立刻叫道：“鳳姨……這個阿姨乖不乖？”

    仙仙柔聲道：“當然也乖，跟寶寶一樣乖。”

    孩子道：“阿姨乖乖，寶寶香香臉。”

    他張開一雙手，撲過去抱住做飯。

    鳳忽然覺得胸中一陣熱血上湧，熱淚幾乎已忍不住要奪眶而出。

    她伸手接過孩子。抱在懷。

    這不是她第一次抱孩子，她的這雙手曾經抱過自己的那對女兒，可是如今她依舊抱的心翼翼。她忽然希望抱的是自己的女兒，她的心又開始在痛。

    仙仙看著他們，目光更溫柔，不知過了多久。一粒晶瑩的淚珠慢慢自眼角流落，滾下麵頰。

    她悄悄拭幹淚珠，柔聲道：“外麵好冷。寶寶先跟姐姐過去好不好？”。

    孩子的笑臉立刻不見了，幾乎快哭了出來，道：“娘娘又要出去嗎？”

    仙仙道：“娘娘不出去──娘娘陪叔叔幾句話，就進去陪寶寶。”

    孩子道：“娘娘不騙寶寶。”

    仙仙道：“寶寶乖，娘娘怎舍得騙寶寶。”

    孩子立刻又笑了。從鳳身上溜下來，笑道：“寶寶乖。寶寶先進去，娘娘就喜歡……”

    他雀躍著奔進去，又向門外探出頭，朝鳳搖了搖手。

    鳳也搖了搖手，也想笑笑，但一張臉卻似乎已麻木僵硬。

    仙仙的屋子精致而幹淨，每樣東西都恰好在它應該在的地方，無論在什地方都找不出一粒灰塵。

    燈光很亮，但屋子看來還是冷清清的，不像是個家。

    沒有男主人的屋子，永遠都不是一個家。

    仙仙推開廳角的門，道：“你可以睡在這屋子，床單和被都是新換過的。”

    鳳道：“謝謝。”

    仙仙道：“你現在一定很餓，是不是？”

    鳳道：“很餓，也很累，所以不吃也睡得著。”